晨雾像掺了棉絮的米汤,把落马坡裹得严严实实,连村口那棵老槐树的枝桠都只剩一团模糊的灰影。林风靠在自家土坯墙根,指节攥着拐杖顶端磨得发亮的枣木柄,目光越过院墙,死死盯着斜对面黄鼬家那扇虚掩的木门。
黄鼬是村里的“怪人”,常年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袖口磨出了毛边也不肯换,最让人忌惮的是他那双眼睛——总像蒙着层浑浊的翳,不管看谁都带着股盯猎物的狠劲。自打三天前林风从山涧摔断腿,被村民抬回村后,黄鼬就像多了个新差事,每天雷打不动地在他家附近转悠,美其名曰“照看同村人”,可林风心里门儿清,这是在盯着他,不让他再往落马坡的方向挪半步。
拐杖的枣木柄被掌心的汗浸得发滑,林风低头看了眼腿上缠着的粗布绷带,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每动一下都像有细针在肉里扎。可一想到爷爷林正国失踪前,反复在他耳边念叨的“落马坡有答案”,他攥着拐杖的手就又紧了紧。昨天夜里,他趁着月光翻遍了爷爷的旧木箱,在最底层的油纸包里,找到了半张泛黄的图纸,上面用炭笔勾勒着落马坡的山势,半山腰的位置画着个小小的圆圈,旁边歪歪扭扭写着“洞”字——那是爷爷的笔迹,他绝不会认错。
雾色渐淡,远处传来村民挑着水桶出门的脚步声,木桶碰撞的“哐当”声在巷子里悠悠荡开。林风深吸一口气,将拐杖往地上重重一顿,借着力道撑起身子,贴着墙根,像只谨慎的山猫,一步一步往村外挪。他特意绕开了黄鼬家的窗户,耳朵竖得老高,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觉得刺耳,直到走出村口那道石拱门,确认身后没有脚步声追来,才稍稍松了口气。
落马坡的山路比他记忆里还要陡峭,脚下的碎石子混着腐叶,踩上去“沙沙”作响,稍不留神就会打滑。林风把拐杖戳得又深又稳,每走一步,伤腿就传来一阵酸麻的钝痛,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浸湿了衣领。山路两侧的树木长得格外怪异,粗壮的树干全都朝着山坡下方倾斜,枝桠扭曲得像拧在一起的麻花,树皮上还留着深浅不一的压痕,像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从山顶碾过,连最坚韧的松柏都弯了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风停下脚步,伸手摸了摸身旁一棵歪脖子橡树的树干,树皮冰凉粗糙,压痕边缘还带着些新鲜的木质纹理,不像是陈年旧伤。他抬头望向山顶,云雾缭绕,什么都看不清,只有风从山涧里钻出来,吹得树叶“哗啦啦”响,像是有人在暗处低语,听得人后颈发紧。
歇了约莫一刻钟,林风咬着牙继续往上爬。越往山腰走,雾气越浓,空气中还多了股潮湿的腐殖土气息,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草木清香。忽然,他的拐杖尖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丛茂密的青绿色藤蔓,藤蔓沿着山体蔓延,叶片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将旁边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遮得严严实实。
林风心里一动,握着拐杖的手都有些发颤。他伸手拨开藤蔓,指尖触到的叶片滑溜溜的,带着些黏性。藤蔓下的洞口比他想象中要宽敞,约莫能容一个成年人弯腰进出,洞口的岩石被岁月磨得光滑,边缘还能看到人工凿刻的痕迹。他凑过去,借着透过树叶洒下的斑驳阳光,看清了岩石上刻着的一行字——“林正国在此,黄三太爷不得入内。”
那字迹苍劲有力,每一笔都刻得很深,笔画间还能看到当年用力过猛留下的崩痕,正是爷爷林正国的笔迹!林风的眼眶瞬间就热了,他伸手抚过那些刻痕,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字迹的轮廓,仿佛还能摸到爷爷当年握着凿子,一笔一划刻下这些字时的力道。
“黄三太爷……”林风喃喃自语。他从小就听村里的老人说过,黄三太爷是山里的“仙家”,村民们每年都会在山脚下的小庙里摆上供品,祈求平安。可爷爷为什么要在洞口刻下这句话?难道这洞里藏着什么秘密,连“黄三太爷”都不能碰?
林风定了定神,弯腰钻进洞里。洞内比外面要干燥些,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火气,还夹杂着一丝酒香。他掏出怀里揣着的火柴,擦亮一根,微弱的火苗照亮了身前的景象——洞中央有一堆早已熄灭的篝火灰烬,黑色的木炭散落在周围,灰烬边缘还带着些浅浅的温度,显然不是陈年旧迹。
火苗很快就灭了,林风又擦亮一根火柴,借着光仔细打量着洞内的环境。山洞不算太深,约莫有两丈来长,四壁的岩石光秃秃的,只有靠近篝火的地方,放着一个锈迹斑斑的军用水壶。那水壶的样式很老旧,壶身是军绿色的,上面的油漆大多已经剥落,露出底下暗沉的金属色。
林风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拿起水壶。壶身沉甸甸的,他晃了晃,能听到里面传来液体晃动的声音。水壶的壶底刻着一行小小的字,因为生锈,字迹有些模糊,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爷爷的名字——“林正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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