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月光,像被揉碎的锡纸,勉强挤过太平湖站锈蚀的通风口,在站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都枫踩着满地的玻璃碎片往前走,每一步都能听见脚下传来细微的“咯吱”声,像是某种古老生物在磨牙。站台入口处的“太平湖站”搪瓷牌早已褪色,“湖”字的三点水被人用红色油漆涂改成了三个歪歪扭扭的圈,远远看去,像只盯着人的眼睛。
他掏出那张皱巴巴的检修申请单,纸张边缘已经被汗水浸得发潮。为了进入这座废弃了十三年的车站,他前前后后找了调度室三次,每次周默都用“设备老化”“线路危险”之类的理由搪塞。直到昨天在市三院看到那扇通往地下实验室的铁门,门牌号“307”恰好是父亲当年的工号,他才突然明白,周默不是在阻止他,是在害怕他发现某些被刻意掩埋的东西。
“吱呀——”头顶的吊扇突然转动了半圈,铁锈剥落的声音在空旷的站台上格外刺耳。都枫下意识举起手电筒照过去,扇叶上缠着几缕枯黄的布条,像是有人用它吊过什么重物。站台两侧的广告牌玻璃全碎了,残存的海报上,女明星的脸被人用锐器划得面目全非,只剩下一双眼睛,黑洞洞地盯着站台中央。
那里本该是候车的长椅,此刻却被改成了一排排临时货架,铺着发黑的帆布。几个穿斗篷的人蹲在货架后,手里把玩着形形色色的物件:有的在倒卖泛着青黑纹路的金属碎片(都枫认出那是灵脉污染后的钢轨残料),有的在交易装着金色黏液的玻璃管(与隧道壁渗出的液体一模一样),还有个络腮胡男人正用游标卡尺测量一枚锈迹斑斑的硬币,硬币边缘刻着细密的符号,转动时会发出蜂鸣般的轻响。
“新来的?”一个叼着烟的瘦高个走过来,他的工装外套里别着枚黄铜徽章,图案是只衔着铁轨的乌鸦,“第一次来?规矩懂不懂?”
都枫攥紧了口袋里的扳手,金属的凉意顺着掌心蔓延上来。他从调度室的旧档案里见过这个徽章——“鸦组”,一群以倒卖灵脉相关物品为生的散兵,据说和天枢财团有着不清不楚的联系。“检修轨道,例行检查。”他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模仿着老检修工的语气。
瘦高个嗤笑一声,吐了个烟圈:“检修?这鬼地方三年没通过大铁了,修个屁。”他用烟蒂指了指站台尽头的阴影,“要换东西往那边走,别在这儿挡着道。记住了,只认票子不认人,敢耍花样,让你跟这站台一样,永远见不着天日。”
都枫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去,脚下的地砖突然发出空洞的回响。他弯腰敲了敲,发现这块地砖比周围的要薄上半寸,边缘有被撬动过的痕迹。站台的灯光忽明忽暗,他注意到每个货架上方都挂着块小小的木牌,上面用朱砂写着不同的卦象:“乾”“坤”“震”“巽”……对应着货架上的物品,金属制品全在“乾卦”区,液体类则归在“坎卦”区。
“要票吗?”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都枫转头,看见个蹲在角落的老头,怀里抱着个铁皮盒,盒盖上用红漆画着个简化的地铁标志。老头掀开盒盖,里面码着几十张泛黄的地铁纪念票,每张票的右下角都用烫金印着个卦象,票面上的站点名称全是些听都没听过的地方——“黄泉站”“奈何坡站”“往生渡站”。
“这是……”都枫拿起一张“往生渡站”的票,纸质粗糙得像砂纸,票面上的列车图案竟是用无数细小的骨骼拼接而成。
“灵脉纪念票。”老头压低声音,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每张都含着不同属性的灵能,坎卦票能避水,离卦票可防火。上个月有个小子用三张乾卦票,硬抗住了天枢的电磁炮。”他突然凑近,一股混合着樟脑和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不过这些都是大路货,我这儿有好东西。”
老头从怀里掏出个用油纸包着的物件,层层打开后,露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线路图。图纸边缘已经碳化,像是从火里抢救出来的,上面用蓝墨水绘制的地铁线路歪歪扭扭,与现在的3号线走向完全不同。最奇怪的是,图上所有的换乘站都被画成了漩涡状,旁边标注着“1984.7.15”。
“1984年的备用线路图。”老头的手指在“太平湖站”的位置敲了敲,“知道这站为什么废弃吗?不是因为沉降,是因为它底下通着‘黄泉结界’。”他突然抓起都枫的手腕,把图纸按在他手背上,“你看,这图上的线路会动,跟着灵脉流走。找到结界入口,能看见过去的事。”
都枫的手背传来一阵灼痛,像是有蚂蚁在皮肤下游走。他盯着图纸,果然发现那些蓝色的线条在缓缓蠕动,“太平湖站”旁的漩涡正慢慢扩大,吞噬着周围的站点名称。这场景让他想起父亲手册里的插画,太平湖站的位置同样被画成漩涡,旁边写着“中宫枢纽,万脉归流”。
“多少钱?”他强压着心跳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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