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天。
黑暗,不再是虚无的幕布,而是某种粘稠的、带着重量的实体,死死地压在林衍的眼皮上。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冰冷的铅块,沉甸甸地坠入肺腑深处,再艰难地挤压出来,带着一股浓重的、挥之不去的血腥与腐烂泥土混合的气息。这股气息已浸透了他的骨髓,成了他在这片绝地中存活的唯一印记。
他几乎是嵌在一条狭窄得令人窒息的岩缝里。嶙峋的石棱冰冷、坚硬,如同无数把钝刀,毫不留情地切割、摩擦着他身体每一寸暴露在褴褛衣衫之外的皮肤。每一次微小的挪动,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的细微声响和撕心裂肺的剧痛,仿佛整个骨架随时都会在这非人的挤压下呻吟着散开。后背和肋下几处较深的伤口,在每一次肌肉绷紧时,都会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灼痛,温热的液体缓慢地渗出,濡湿了早已板结发硬、沾满污血的布条。汗水,或者可能是渗出的血水,沿着他的额角、鬓边滑落,咸涩冰冷,流进干裂的嘴角,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湿润,却更激起喉咙深处火烧火燎的渴意。
他像一条搁浅在干涸石滩上的鱼,徒劳地翕动着嘴唇,舌尖舔舐到的是唇上裂口渗出的、带着铁锈味的腥咸。
意识在剧痛、窒息和极度的疲惫中沉沉浮浮,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但每一次沉沦的边缘,总会有一股更深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执拗猛地将他拽回——不能停,绝不能停在这里!一丝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光感,顽固地穿透前方厚重如铁的黑暗,如同溺水者头顶水面上晃动的粼光,是唯一的希望坐标。那光,冰冷,遥远,却带着外面世界的气息,一种名为“生”的气息。它诱惑着他,也支撑着他早已濒临极限的躯体。
他艰难地吸了一口气,胸腔里传来破风箱般的嗬嗬声。肩胛骨再次狠狠撞上右侧一块突兀尖锐的岩石,剧痛瞬间炸开,眼前发黑,牙齿深深陷入下唇,一股更浓烈的血腥味在口腔弥漫。他强忍着没有痛呼出声,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左臂,五指如钩,深深抠进前方一道潮湿、滑腻的岩石缝隙里,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死白色,指甲瞬间崩裂翻卷,鲜血混着污黑的泥垢涌出。右腿,则凭着一种近乎本能的肌肉记忆,猛地向上蹬踏,踏住一块相对稳固的凸起,整个身体在狭窄的缝隙里爆发出最后一点可怜的推力,向前方那微弱的光源,再进一寸!
骨骼在狭小的空间里摩擦、挤压,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每一次挪动,都像是在地狱的刀山上滚过一遭。那微弱的光,却在他不顾一切的攀爬中,缓慢而坚定地放大着。
近了。
更近了。
前方的黑暗似乎变薄了一些,不再是纯粹的、吞噬一切的浓墨,而是透出一种浑浊的灰白。一丝微弱的气流拂过他的脸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几乎被他遗忘的清新——那是腐败落叶下湿润泥土的气息,是朽木上苔藓的微腥,甚至隐约夹杂着一丝远方草木的、极其淡薄的生机。这气息如此微弱,却像是一剂强心针,狠狠扎进他麻木的灵魂深处。
十七天!整整十七天!在葬仙渊那无光无声、只有永恒死寂和绝望弥漫的深坑底部,他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浸透了腐烂和死亡的味道。这缕微弱的、属于外界森林的气息,瞬间击溃了他强撑的所有壁垒。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猛地冲上鼻腔,眼眶瞬间发热、发胀,干涩已久的泪腺竟被这微不足道的生机强行唤醒。他死死咬住牙关,不让那汹涌的情绪化为软弱的呜咽,只有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发出压抑的哽咽。
希望,像野草,在濒死的灰烬里疯狂滋长。
他不再仅仅是爬行,而是在狭窄的缝隙里,用尽生命最后一丝力气去挣扎、去搏杀!目标只有一个——挤出去!
前方的石壁骤然收紧,形成一个几乎无法容身的瓶颈。嶙峋的石齿如同怪兽的獠牙,狰狞地交错着,无情地刮擦着他早已伤痕累累的肋骨。每一次艰难的推进,都伴随着皮肉被撕开的剧痛和骨骼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猛地吸气,将身体侧转到一个极限的角度,肩膀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硬生生从两道锋利如刀的岩石边缘挤了过去。剧痛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但他恍若未觉,眼中只剩下前方那越来越清晰的光亮!
终于,一股强劲得多的气流猛地灌入岩缝,带着森林特有的、混合着露水、草木和泥土的浓郁气息,彻底驱散了身后深渊里那令人作呕的腐朽味道。光亮,不再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它真实地、刺眼地穿透了最后的黑暗,化作一片白茫茫的光幕,横亘在眼前。
出口!
林衍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双手死死抓住出口边缘一块湿滑、布满苔藓的岩石,手臂上每一根肌肉纤维都在悲鸣、颤抖。身体像一张拉满到极致的硬弓,猛地向上弹起!
“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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