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衍的声音响了起来,不高亢,不激昂,甚至带着一丝因伤痛和疲惫而生的沙哑,却字字清晰,如同冰珠滚落玉盘,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在每一个僧人耳中炸开:
“敢问玄苦首座,”他目光灼灼,锁住莲台上的身影,“佛在《金刚经》中明言:‘说法者,无法可说,是名说法。’又云:‘若人言如来有所说法,即为谤佛。’此等圣言,首座想必烂熟于心?”
他微微一顿,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穿透迷雾的锐利:
“那么,佛说‘不可说’,究竟是教人闭口装哑,做个泥塑木雕的假人?还是教人明心见性,彻悟言语道断、心行处灭之真谛,不执着于言语文字之虚妄皮相?首座,请您教我!”
最后四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玄苦的心口,也砸在在场所有长老的心坎上。佛经原文,字字千钧!这哪里是认罪?分明是引经据典,以佛矛攻佛盾!原本肃穆如古井的戒律堂,仿佛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
两侧蒲团上,几位戒律长老枯槁的面皮难以抑制地抽搐了一下。他们低垂的眼帘猛地掀起,浑浊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惊疑与震动。佛说“无法可说”,确是真言!若执着于“闭口”之形式,岂非恰恰落入了“有所说”、“有所住”的窠臼?这…这悖论从何解起?林衍这第一问,竟已如一把锋利的薄刃,精准无比地刺向了“闭口禅”那看似神圣不可侵犯的根基!
玄苦按在金刚杵上的枯手,指节捏得咯咯作响,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在枯槁的皮肤下暴凸出来。他深陷的眼窝中,那两点寒星般的目光骤然收缩,锐利得几乎要刺穿林衍的身体。一股无形的压力,混合着被公然质疑权威的暴怒,如同实质般从他枯瘦的身躯中弥漫开来,整个戒律堂的气温仿佛瞬间又下降了几度。
“放肆!”玄苦的声音如同两块冻铁摩擦,带着刺骨的寒意,“黄口小儿,也敢妄解佛经圣意?‘不可说’乃无上妙境,非凡夫俗子所能揣度!闭口持戒,正是摒除外缘、澄心净虑,以求契入此境的必经法门!你以凡俗妄心揣度圣境,已是罪上加罪!”
他的斥责如同冰雹砸落,试图以绝对的权威压垮对方的逻辑。
然而,林衍的背脊挺得更直了。他无视那扑面而来的森寒威压,嘴角那抹冷峭的弧度反而加深了。他并未直接反驳玄苦的强辩,而是话锋陡然一转,矛头直指一个更具体、更血淋淋的靶心——那个几乎已被寺中刻意遗忘的名字。
“必经法门?”林衍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带着一种近乎悲愤的穿透力,回荡在死寂的戒律堂,“好一个‘必经法门’!那敢问首座,慧明法师呢?!”
“慧明”二字,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冷水,瞬间在堂上激起一片难以抑制的低低抽气声!几位长老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身体不易察觉地微微前倾,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惊愕与一丝深藏的痛楚。这个名字,是大梵音寺一个不愿触碰的禁忌,一个刻在戒律荣光背后的巨大伤疤。
林衍的声音如同淬火的利剑,继续向前挺进,毫不留情地撕开那道血淋淋的伤口:
“慧明法师,持贵寺‘闭口禅’圣律,数十载如一日,口不言,心不动,被尔等奉为戒律楷模,清修典范!结果如何?”他目光如电,扫过那些面色骤变的长老,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击在众人心头,“他闭口数十载,心中魔念非但未能消弭,反而如地底幽泉,在无声的禁锢中暗自滋生、汹涌、最终彻底失控爆发!若非昨夜……”他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色,“若非他最后关头以残存灵明强行自戕,以身殉道,恐怕此刻这戒律堂前,早已血流成河,贵寺引以为傲的‘佛光显圣’,怕是要被同门相残的血光映照得面目全非了吧?!”
“轰!”
仿佛一道无形的惊雷在戒律堂炸响!林衍的话语,如同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在场每一个僧人心中最隐秘、最不敢触碰的伤疤之上。慧明禅师最后的惨状——那扭曲的面容、眼中无法言喻的痛苦与疯狂、以及那决绝而惨烈的自戕……这些被刻意封锁、刻意遗忘的画面,被林衍血淋淋地撕开,赤裸裸地抛在了戒律堂冰冷的地面上!
“你……你住口!”玄苦身旁一位面皮焦黄的长老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从蒲团上挺直了身体,枯瘦的手指颤抖地指向林衍,声音因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尖利变形,“慧明师兄……那是……那是魔障深重,定力不足,与圣法何干?!休要在此妖言惑众,亵渎先贤!”
“魔障深重?定力不足?”林衍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那笑声在死寂的大堂里显得格外刺耳,“好一个轻飘飘的借口!持戒数十载,一朝入魔,便是自身定力不足?那贵寺这‘闭口禅’的‘圆满佛光’,究竟是普度众生的无上法门,还是将人逼入绝境、催生心魔的邪道枷锁?慧明法师枯坐数十载,口不能言,心魔却日盛一日,无人疏导,无处宣泄,最终被逼至疯狂自毁!这,难道不是你们这所谓‘圣律’结出的恶果?这累累血债,难道不该问问你们这闭口不言的‘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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