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归途死寂
废弃锅炉房的短暂天光,被女保镖那通如同丧钟般的电话彻底击碎。沈清辞握着手机的手剧烈颤抖,身体里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连扶着陆寒州都变得摇摇欲坠。
“星辰……星辰怎么了?!”她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带着泣血的恐惧。
电话那头背景嘈杂,夹杂着星辰撕心裂肺、仿佛永无止境的哭嚎和医护人员急促的声音。女保镖语无伦次,声音带着巨大的惊恐和自责:“……不知道……音箱突然……模仿您的声音……惨叫……小少爷他……受到极大惊吓……抽搐……昏厥……医生正在抢救……”
模仿她的声音……惨叫……
沈清辞眼前一黑,几乎晕厥。敌人竟然用如此歹毒的方式,对一个孩子下手!星辰才那么小……
陆寒州听到了电话内容,他原本因失血而苍白的脸,瞬间蒙上了一层死灰。肩胛和手臂的伤口剧痛依旧,但远比不上此刻心脏被生生撕裂的痛楚。他猛地站直身体,不顾伤口崩裂涌出的鲜血,一把夺过沈清辞手中的电话,声音嘶哑如同砂石摩擦,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暴戾:
“听着!我不管用什么方法!保住星辰!他若有半点差池,我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他扔开电话,一把抓住几乎瘫软的沈清辞的手臂,力道大得让她骨头生疼。“走!回去!”
没有时间处理伤口,没有时间追究“园丁”的死活,甚至没有时间去思考刚刚在地下经历的那场生死背叛与短暂的依靠。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回到星辰身边!
陆寒州强行压下失血带来的眩晕,拉着沈清辞,踉跄着冲出废弃锅炉房,辨明方向,朝着老宅的方向亡命奔去。阳光照在他染血的衬衫上,刺目而惨烈。沈清辞被他半拖半拽着,泪水模糊了视线,心中只剩下对儿子无尽的恐惧和祈祷。
第二节:堡垒内的创伤
老宅,已是一片压抑的兵荒马乱。
儿童房外围满了面色凝重的保镖和匆匆赶到的家庭医疗团队。房门大开,里面传来医疗设备运行的滴滴声,以及医生压低声音的交流。
陆寒州和沈清辞如同两道裹挟着血腥和风尘的旋风冲了进来。所有人看到陆寒州浑身是血的模样都吓了一跳,但此刻焦点全在房间内。
“星辰!”沈清辞挣脱陆寒州,疯了一般冲进房间。
只见星辰小小的身体躺在临时铺设的医疗床上,脸色青白,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口鼻上扣着氧气面罩,小小的手臂上扎着输液针。他依旧在无意识地抽搐,偶尔发出细弱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
一个顶尖的儿童心理专家正在床边,用极其柔和的声音进行着引导和安抚。
“星辰……我的孩子……”沈清辞扑到床边,想要触碰,却又怕惊扰到他,手指悬在半空,剧烈颤抖,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滚落。
陆寒州站在门口,看着床上那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小小身影,胸膛剧烈起伏,赤红的眼睛里翻涌着毁天灭地的杀意。他肩头的伤口因为这番奔跑和情绪激动,鲜血汩汩涌出,顺着手臂滴落在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暗红,但他浑然不觉。
医生赶紧过来,想要为他处理伤口。
“滚开!”陆寒州一把挥开医生,声音低哑如同困兽的咆哮,目光死死钉在星辰身上,“他怎么样?”
负责抢救的医生脸色沉重:“陆总,小少爷受到极度剧烈的精神刺激,引发了急性应激障碍和生理性惊厥。我们已经用了镇静和稳定心率的药物,暂时控制了抽搐,但……精神上的创伤……需要时间,而且,可能会有后遗症……”
后遗症……
这两个字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陆寒州和沈清辞的心脏。
沈清辞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床边,压抑的痛哭声从喉间溢出。
陆寒州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那里面只剩下一种近乎绝对的、冰冷的疯狂。他转身,对着闻讯赶来的安保队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查!给我查!那个信号来源!那个模仿的声音!把那个躲在暗处的杂碎,给我揪出来!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第三节:裂隙的微光
医疗团队给陆寒州强行进行了伤口处理和包扎。子弹是贯穿伤,未伤及要害,但失血过多,需要静养。然而陆寒州怎么可能静养?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遮住了绷带,但脸上的苍白和眼底的赤红却无法掩饰。他坐在书房里,面前的光屏上快速滚动着技术团队追踪到的零星数据——对方使用了高度加密和跳转技术,追踪异常困难。
沈清辞坚持守在星辰床边,握着孩子冰凉的小手,一遍遍低声呼唤着他的名字,尽管他依旧昏迷。孩子的每一次细微抽搐,都像鞭子一样抽打在她的心上。悔恨、愤怒、恐惧……种种情绪几乎要将她撕裂。如果她不曾固执地追寻所谓的真相,如果她不曾一次次落入敌人的圈套,星辰怎么会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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