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鹊。
他依旧笼罩在那件宽大的黑灰色斗篷里,兜帽低垂,无声无息,仿佛已在此站立了千年,又仿佛只是光影开的一个玩笑。
沈炼的心脏在瞬间收缩,但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他反手轻轻关上门,动作自然,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件寻常的摆设。
两人之间,隔着跳跃的烛光与浓郁的阴影,陷入了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幽鹊没有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沈炼能感觉到,那兜帽下的“目光”,正落在他身上,冰冷地扫描着,仿佛能看透他刚才的一切行踪,看穿他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几息之后,就在沈炼以为对方会再次以那种毫无感情的声调发出某种警告或命令时——
幽鹊那模糊的身影,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他似乎只是调整了一下倚靠的重心,又似乎……只是做了一个极其细微的、近乎错觉的颔首。
然后,一个声音,低沉、平稳、却带着一种磨刀石擦过刃锋般的 沙哑质感,轻轻地、几乎是贴着沈炼的耳根响起,仿佛直接传入他的脑髓:
“刀……”
“要……”
“磨快些。”
话音未落,那阴影中的轮廓如同墨汁滴入静水,悄然晕开、变淡,瞬息之间,便彻底消散在空气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值房内,只剩下沈炼一人,以及那句萦绕不散、含义莫测的低语。
刀,要磨快些?
这是在提醒他危机临近,需要更锋利的自保之力?
还是在警告他不要懈怠,暗示未来还有更“有用”之时?
亦或是……一种冰冷的期许,期待他这把“刀”,在未来某个时刻,能更快、更准地斩向某些目标?
沈炼站在原地,良久未动。幽鹊的再次出现,以及这句简短到极致的话,非但没有让他感到恐惧,反而像一剂冰凉的强心针,刺入他紧绷的神经。
他明白了。
这场博弈,远未结束。甚至,可能才刚刚开始。
他之前的“妥协”,或许在某些存在眼中,并非屈服,而是一种……必要的蛰伏。
他缓缓走到案前,吹熄了摇曳的烛火。
值房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但在绝对的黑暗中,沈炼的嘴角,却极其缓慢地、勾起了一抹冰冷而锐利的弧度。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屋宇,望向北方那片广袤而动荡的疆域,望向那条流淌着财富与阴谋的漕河。
仇恨与真相的火种已然埋下。
而握刀的手,需要更有力,更需要……耐心。
他不再是一个满腔热血、试图撞破南墙的青年锦衣卫。
他成了一名潜伏于黑暗中的猎手,开始懂得收敛爪牙,磨利尖齿,等待着那或许渺茫、却必将到来的……致命一击的机会。
暗潮,已在最深的水底汹涌汇聚。
只待风起,便将掀起吞没一切的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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