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是笔迹与涂改。越到近期,登记的字迹越发潦草难辨,如同鬼画符一般,许多签名根本无法识别。更明显的是,日期、姓名处存在大量涂改的痕迹:有的用笔直接划掉重写,墨迹深浅不一;有的则是在原字上覆盖涂抹,形成一团黑疙瘩;还有的,干脆将整条记录用浓墨画上一个粗重的叉,不留任何线索。沈炼用手指轻轻触摸一处被涂改的日期,能感觉到下面纸张被笔尖划破的细微凹凸感。
“他娘的!”张猛终于忍不住,低吼了一声,一拳砸在旁边的档案柜上,发出“哐”的一声巨响,震得屋顶簌簌落灰。“这分明是故意搞鬼!拿这些破烂来糊弄咱们!”
沈炼抬手,制止了张猛的怒火。他的面色平静如水,甚至比刚才在享殿时更加沉静。但那双眼睛,却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表面波澜不惊,深处却已凝结成冰。
他放下手中的册子,又随手从箱子里抽出几本不同的记录——物资领取簿、工匠出入登记、维护日志……情况大同小异。关键时期的记录,非缺即毁,幸存下来的,也多是些无关痛痒的日常琐事,或是被修改得面目全非,毫无参考价值。
这绝不是简单的管理疏漏或年代久远的自然损耗!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系统性的、极其老练的证据销毁和情报混淆行动!
对手对档案管理的流程极其熟悉,深知哪些记录最关键,并在案发后,以最快速度,针对性地破坏了这些纸质证据。用水渍污损,让人无法追查笔迹和内容;撕毁关键页,造成无法弥补的缺失;随意涂改,制造混乱和误导。手段直接、有效,且最大限度地利用了时间差和内部身份的便利。
这需要不止一人的参与,需要相当的胆量和协调能力。这进一步印证了沈炼之前的判断:永陵内部,存在一个或多个“内鬼”,而且他们得到了某种庇护或指令,才能如此肆无忌惮地破坏证据。
对手的谨慎和老辣,超乎了他最初的预料。这不仅仅是一桩盗窃案,背后牵扯的势力,其能量和反侦察意识,都非同小可。
沈炼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窗外,是永陵署衙狭小的院落,灰墙黛瓦,压抑依旧。他知道,从纸质档案这条线上,短期内恐怕很难取得直接突破了。对手已经抢先一步,几乎堵死了这条常规的调查路径。
调查,似乎一下子陷入了僵局。
但沈炼的心中,却并没有感到沮丧或慌乱。
对手越是如此处心积虑地掩盖,越是说明,真相隐藏得极深,也极有可能,就隐藏在那些他们无法完全抹去的、极其细微的痕迹之中。
纸上的迷雾重重,但迷雾之下,必有蛛丝马迹可寻。
他现在需要做的,是转换思路,去寻找那些被忽略的、无法被纸张记录的线索。
他转过身,对依旧愤懑难平的张猛沉声道:“猛子,急也无用。把这些箱子封存起来,或许日后另有他用。我们的眼睛,不能只盯着这些死物了。”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仿佛穿透了重重屋宇,落在了那座寂静而诡异的享殿之上。
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突破口,或许就在那些被精心擦拭过的尘埃之下,在那些看似无懈可击的谎言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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