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发现蓝色纤维的消息,如同一剂强心针,无声却有力地注入了每一名正在与疲惫和绝望抗争的缇骑心中。殿内原本凝滞压抑的空气,仿佛被这道微光悄然搅动,虽然依旧阴冷,却少了几分令人窒息的沉重。众人再度俯身于各自负责的区域时,眼神中焕发出新的光彩,那是一种被希望点燃的、更加执着的专注。手中的毛刷和放大镜,不再是盲目探索的工具,而是化作了刺破迷雾的利刃,每一次轻扫、每一次凝视,都充满了目的与信念。
勘察在沉默中继续,但效率与敏锐度,却不可同日而语。
负责享殿西北角区域的,是缇骑周青。他是个三十出头的汉子,面容普通,性子沉稳,因早年做过一段时间木匠学徒,对榫卯结构和器物细节有着异于常人的敏感。他负责的区域包括几排存放次要祭器的边柜、数根巨大的梁柱基座,以及——一扇位于最角落、极不起眼的侧窗。
这扇窗与享殿正门及主要采光窗的规制截然不同。它规模较小,窗棂结构却异常精巧繁复,采用的都是极细的棂条,拼凑出复杂的菱花纹样。因位置偏僻,常年被一幅厚重的、绣着瑞兽图案的墨绿色锦缎帷幔遮挡了大半,平日根本无人留意。窗扇紧闭,一把小巧但看起来十分坚固的铜锁挂在内侧扣环上,锁身冰凉,并无近期开启的痕迹。
周青先是仔细检查了窗下的墙面和地面,一无所获。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扇窗上。他并未因锁具完好而轻易放过,反而因其结构的复杂和位置的隐蔽,产生了更强烈的探查欲。他撩开厚重的帷幔,一股陈年织物特有的沉闷气味扑面而来。借着从帷幔缝隙透入的微光,他开始审视这扇窗。
窗棂上的积尘很厚,显然久未清理。周青取出猪鬃毛刷,准备先清扫浮尘。当他清理到窗棂上部,靠近窗框与墙体接缝的一道竖向缝隙时,刷子似乎遇到了轻微的阻力。这道缝隙因榫卯结构而形成,极其狭窄,深处几乎不见光。
周青心中一动,放下毛刷,从工具袋中取出一片边缘磨得极薄、韧性十足的黄铜片。他小心翼翼地将铜片尖端探入那道缝隙,开始极其轻柔地、由上至下地刮擦。动作必须恰到好处,既要能刮下可能附着的杂质,又不能太过用力损坏窗棂本身或让可能存在的证据掉落难以寻找。
一下,两下……起初刮下的只是黑色的陈年腐灰。就在他几乎要放弃,以为只是普通淤积时,铜片尖端在缝隙中段似乎带出了一些不同质感的颗粒。他屏住呼吸,更加小心地刮了几下,然后将铜片缓缓抽出。
在铜片的边缘,粘附着一小撮暗褐色的物质。不同于殿内常见的细腻灰尘,这东西颗粒明显更粗,夹杂着些许微小的沙砾,在昏暗中看不太真切。
周青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他不敢怠慢,立刻用另一张桑皮纸垫着,将铜片上的物质轻轻抖落纸上。然后,他迅速起身,尽量不发出声响地快步走向正在不远处检查梁柱的沈炼。
“大人,”周青压低声音,难掩一丝激动,“西北角那扇侧窗,窗棂缝隙里,刮出点奇怪的泥土。”
沈炼闻言,目光骤然锐利。他没有多问,立刻放下手中的工具,示意周青带路。
两人来到那扇隐蔽的侧窗前。沈炼并没有立刻去查看周青发现的泥土样本,而是先进行了一番全面的环境观察。他仔细检查了窗户的锁具——铜锁完好,锁孔光滑无划痕,扣环也没有松动迹象,表明近期很可能未曾被正常开启过。他又透过窗棂缝隙,观察窗外的情况:窗外是一条狭窄的、几乎被两侧高墙夹峙的昏暗甬道,地上铺着青石板,少有人迹,墙角生着厚厚的青苔。
观察完毕,沈炼才从周青手中接过那张桑皮纸,就着帷幔缝隙透入的光线,用高倍放大镜仔细观察纸上的样本。泥土呈暗褐色,颗粒不均匀,确实与永陵周边常见的、相对细腻的黄土不同,里面掺杂着些许极细的贝壳碎屑和云母片般的闪光颗粒。
但这还不够。沈炼做出了一个更出人意料的举动——他将桑皮纸轻轻凑近鼻尖,隔着一段极短的距离,极其轻微地嗅了一下。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侦查者,沈炼深知,某些痕迹,眼睛看不到,但鼻子或许能捕捉到异常。这需要极大的勇气和判断力,因为不明物质可能含有毒性,但他相信对手留下此物是为了隐藏而非直接毒害,风险可控。
一股极其微弱、但确实有别于普通土腥味的气息,若有若无地钻入他的鼻腔。那是一种淡淡的、带着咸涩和某种水生生物腐败后特有气息的味道——是海腥味!
尽管这气味非常隐约,几乎被泥土本身的味道掩盖,但沈炼常年办案,接触过各类物证,对气味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度。这丝若有若无的海腥气,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丝电光,瞬间击中了他的神经!
海腥味?!
在这深居内陆、远离江河湖海的皇家陵寝之中,竟然出现了带着海腥味的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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