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矿洞中的诡异遭遇,如同阴冷的毒蛇,缠绕在墨尘心头。那年轻弟子临死前透露的“暗棋”二字,以及其神魂深处那扭曲的感应,无不昭示着“地藏”的触手已深深嵌入青岚宗内部,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收紧。被动等待,只会沦为网中之鱼。
翌日清晨,墨尘整理衣袍,将气息收敛至噬窍中期寻常水准,左臂的不灭魔铠意蕴深藏,唯有眸底一丝难以察觉的青黑,昭示着他与往日的不同。他决定主动前往刑堂,面见大长老。与其被暗中审视,不如直面漩涡,探一探这潭水的深浅。
刑堂位于青岚宗主峰一侧,独立成殿,通体由玄黑巨石砌成,气势森严。门口值守的弟子身着统一的黑底红边服饰,眼神锐利,气息精悍,见到墨尘,并未因他杂役出身而怠慢,显然早已得到吩咐。
“墨师弟,大长老已在偏殿等候。”一名值守弟子引路。
穿过肃穆的大殿,来到一处相对僻静的偏殿。殿内陈设简单,只有几张黑木椅和一张宽大的案几,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一种无形的威压。刑堂大长老——赵乾罡,正背对着门口,负手而立,望着墙上悬挂的一幅巨大的《青岚宗山川形势图》。
墨尘躬身行礼:“弟子墨尘,拜见大长老。”
赵乾罡缓缓转身。他面容古拙,双眉如剑,不怒自威,目光落在墨尘身上,如同实质般扫过,带着审视与探究。墨尘顿时感到一股庞大的灵压笼罩周身,仿佛要将他里外看透。他心中凛然,全力运转《归墟敛息术》,体内寂灭石意微微波动,将那股窥探之力悄然化解于无形,表面却不动声色。
“嗯。”赵乾罡收回目光,威压稍敛,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
墨尘依言坐下,姿态不卑不亢。
“秘境归来,伤势可痊愈了?”赵乾罡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劳大长老挂心,已无大碍。”墨尘答道。
“那就好。”赵乾罡手指轻轻敲击着椅背,“你此次秘境之行,表现不俗。能从那等险地全身而退,夺得灵泉,可见实力与运道皆佳。宗门需要你这样的弟子。”
“弟子侥幸。”墨尘谦逊道。
“侥幸?”赵乾罡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能正面击败厉烽,在核心区域与金丹级存在周旋,这可不是侥幸二字能概括的。”他话锋一转,目光陡然锐利,“墨尘,你在秘境中,可曾遇到什么……非同寻常之人?或者,得到什么……不该属于你的东西?”
来了!墨尘心神一紧,知道真正的试探开始了。他面色平静,将早已想好的说辞道出:“回大长老,弟子确实在核心区域遭遇一具强大的骷髅傀儡,其实力堪比金丹,弟子侥幸凭借身法与其周旋,才得以逃脱。至于所得,除灵泉外,便是在一处废墟中寻得几块不明材质的金属碎片,似乎与上古阵法有关,已交由云长老鉴别。”他半真半假,将寂灭石的存在模糊成“不明金属碎片”,并拉出云长老作为掩护。
“骷髅傀儡……”赵乾罡眼中精光一闪,沉吟片刻,“可知其来历?”
“弟子不知,但其手段阴狠诡异,不似正道。”墨尘摇头。
“嗯。”赵乾罡不再追问此事,转而道:“近日宗门内外颇不平静,有外部势力渗透的迹象。你身为外门翘楚,需加倍警惕。尤其是不久后的外门大比最终考核,关乎内门资格与核心传承,必是风波中心。”
墨尘心中一动,顺势问道:“大长老,弟子归来后,隐约感觉似有不明势力在暗中窥探,不知宗门可有察觉?”
赵乾罡深深看了他一眼:“宗门自有法度,刑堂亦非虚设。然树大有枯枝,水至清则无鱼。有些事,需静观其变,引蛇出洞。”他话语含蓄,却暗示了宗门内部确实存在问题,且刑堂已有布局。
“弟子明白了。”墨尘点头,心中却更加警惕。刑堂的态度暧昧,既像是警告保护,又仿佛在利用他作为诱饵。
“最终考核在即,你好生准备。宗门不会亏待有功之臣,但前提是……守规矩。”赵乾罡最后一句,意味深长。
“弟子谨记。”墨尘起身行礼,告退而出。
离开刑堂,墨尘心情并未轻松。与赵乾罡的对话,信息量巨大。宗门高层显然知晓“地藏”势力的渗透,甚至可能在谋划反制,但内部派系错综复杂,水很深。而他墨尘,因其特殊性和表现,已被卷入这场暗流之中,成为某些人眼中的棋子或突破口。
刚回到丹房山谷附近,他便察觉到一丝异样。空气中残留着极其微弱的灵力波动,带着一股阴寒的煞气,与他昨日在废矿洞感应到的有些相似,却更加淡薄,仿佛有人在此短暂停留并迅速离去。
“地藏的人,已经敢在丹房重地附近窥探了?”墨尘眼神一冷,心中杀意涌动。对方如此肆无忌惮,显然有所依仗。
他不动声色,回到小屋,启动所有阵法。沉吟片刻后,他取出一枚得自云长老的特殊传讯符,注入一丝寂灭石意,符箓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灰光,悄无声息地没入地下,向着冰莲峰方向遁去。这是他与苏凌霜约定的紧急联络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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