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的混乱在李恪的果断处置下暂时平息。稀粥的热气与米香,如同一剂镇静良药,暂时抚平了流民们焦灼的恐慌。数千双眼睛望着高踞马背、手持王命旗牌的年轻亲王,麻木的眼神里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李恪并未在城东久留。他将维持秩序和施粥的后续事宜交由王德及部分随行官吏监督,自己则带着几名核心护卫和文书,在崔焕及一众洛州官员神色复杂的注视下,拨转马头,径直返回州衙。
堂上那十几箱账册依旧堆积如山,散发着陈年墨迹与旧纸特有的沉闷气息。李恪看也不看,直接对崔焕道:“崔使君,城东之事已暂平,然粥棚只能解一时之急。本王现在就要去查验常平仓与义仓,还请使君引路,并命仓曹官吏携钥匙、账册随行。”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丝毫不给崔焕任何拖延或准备的余地。
崔焕面色微僵,旋即恢复如常,躬身道:“殿下雷厉风行,心系灾民,下官钦佩。只是仓廪重地,规矩繁琐,开启需……”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李恪打断他,目光锐利如刀,“灾情如火,岂能拘泥于常例?还是说,崔使君的仓廪之中,有何不便示人之物?”
这话已是相当不客气,近乎质问。堂内其他洛州官员皆屏息垂首,不敢出声。
崔焕眼底闪过一丝怒意,但很快被压下,他深吸一口气,勉强笑道:“殿下言重了。下官这就安排。”他转身对身后的仓曹参军吩咐了几句,那参军连忙领命而去。
片刻后,一行人离开州衙,向着位于城西的官仓行去。常平仓与义仓相距不远,皆是青砖高墙,戒备森严。仓曹官吏早已接到命令,带着一大串沉重的钥匙和厚厚的出入库账册,战战兢兢地候在仓门外。
“打开。”李恪言简意赅。
仓曹官吏看了一眼崔焕,见刺史微微颔首,这才上前,费力地打开常平仓大门上那硕大的铜锁。
“吱呀——”沉重的木门被推开,一股混合着谷物霉味和陈年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此时已近黄昏,仓内光线昏暗。借着门外投入的天光,可以看到仓内空间极大,一排排高大的粮囤整齐排列,上面覆盖着苇席,贴着写有存储年份、品种的封条。
乍一看,似乎并无异状。
李恪迈步走入,崔焕及众官员紧随其后。他走到最近的一个粮囤前,伸手摸了摸覆盖的苇席,又看了看封条上的字迹——“贞观七年,陈粟,三千石”。
“打开此囤。”李恪下令。
仓曹官吏面露难色:“殿下,这……开封需记录在案,且恐有损储粮……”
“本王叫你打开!”李恪声音陡然转冷。
那官吏不敢再言,连忙招呼几名仓夫,小心翼翼地爬上木梯,揭去苇席,搬开顶层的挡板。
李恪走近,随手抓起一把所谓的“陈粟”。入手感觉轻飘,颜色暗沉,夹杂着大量的谷壳、沙砾,甚至还有霉变的颗粒。他用力一捻,粟米轻易碎成粉末,散发出更浓的霉味。
这哪里是能吃的粮食?分明是掺杂了大量杂质、几近腐败的废料!
李恪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粟米”摊开在崔焕面前。
崔焕面色不变,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痛心:“殿下明鉴,此乃贞观七年的存粮,存放日久,难免有所损耗、变质……”
“损耗?变质?”李恪冷笑一声,打断他,“本王倒要看看,这损耗究竟有多大!来人,给本王丈量此囤!”
随行的护卫中自有懂得测算之人,立刻拿出工具,开始丈量粮囤的尺寸,估算容积。
李恪不再理会崔焕,转身走向另一个粮囤,同样是“贞观八年,新麦,四千石”。他再次下令打开。
结果如出一辙!上面薄薄一层尚能辨认是麦子,下面则是更多的杂质和霉变物!
“打开那个!”
“还有这个!”
李恪接连指了四五个粮仓,结果无一例外!不是空有其表,就是劣质不堪!所谓的四万五千石存粮,实际能用的,恐怕十不存一!
仓曹官吏和仓夫们早已面无人色,跪倒在地,浑身发抖。崔焕的脸色也终于变得有些难看,但他依旧强自镇定:“殿下,仓廪存储,确有不察之处,下官失职……”
“失职?”李恪猛地转身,目光如冰锥般刺向崔焕,“崔使君,这恐怕不是失职二字就能搪塞过去的吧?账册之上,数字清晰;仓廪之中,空空如也!这中间的巨额亏空,去了哪里?!”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廪中回荡,带着雷霆之怒!
就在这时,一名被派去丈量第一个粮囤的护卫快步回来,低声禀报:“王爷,初步估算,此囤实存……不足账册所载三成!”
三成!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意味着,仅仅这一个粮仓,亏空就高达两千多石!而整个洛州官仓,这样的粮囤有数十个!
巨大的贪腐窟窿,如同一个张开大口的黑洞,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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