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殿下,陛下口谕,请您两仪殿见驾。”
该来的,终究来了。这并非公开的封赏,而是私下的奏对。李恪心知,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对王德低声吩咐了几句,便随着内侍,再次踏入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宫城。
两仪殿内,灯火通明,却只有李世民一人负手立于窗前,望着殿外渐沉的暮色。张阿难如同影子般侍立在角落。
“儿臣参见父皇。”李恪躬身行礼。
李世民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了典礼时的威严笑容,只有一片深沉的平静。他打量着风尘仆仆、却目光沉静的儿子,良久,才开口道:
“恪儿,此番东征,你,做得很好。”
没有称官职,而是唤了“恪儿”。
“全仗父皇天威,将士用命,儿臣不敢居功。”李恪依旧谦逊。
“功便是功,过便是过。”李世民走到御案后坐下,指了指旁边的锦墩,“坐吧。”
李恪依言坐下,姿态恭谨。
“神机营……出乎朕的意料。”李世民语气平缓,听不出喜怒,“火药之威,亦让朕……印象深刻。”
李恪心中微凛,知道重点来了。
“然,”果然,李世民话锋一转,“利器虽锋,亦需善用之人执掌。更需……置于妥当之处。你可明白?”
这是在点明,火器和神机营的力量,必须被牢牢掌控,也必须被限制在“妥当”的范围内。
“儿臣明白。”李恪沉声道,“神机营乃国之重器,自当谨守本分,忠于父皇,忠于大唐。所有火器制造、使用之法,儿臣已命人详细记录在案,封存于武研院密库,非父皇手谕,不得调用。”
他主动交出了技术档案的管理权,以示绝无二心。
李世民点了点头,似乎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武研院,你依旧掌管。神机营,也暂由你统带。然,其规模、编制、调动,需严格依制,报兵部与朕核准。”
这是既给了甜头,又套上了笼头。
“儿臣遵旨。”李恪没有任何犹豫。
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李世民看着李恪,目光深邃,仿佛要看到他内心深处:“恪儿,你可知,如今朝野上下,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你?有多少人,在称颂你的功绩?又有多少人……在暗中揣测你的心思?”
李恪抬起头,迎向父皇的目光,眼神清澈而坦然:“儿臣不知,亦无需知。儿臣只知,身为皇子,为父皇分忧,为大唐尽力,乃是本分。至于他人如何想,如何说,儿臣……问心无愧。”
他再次强调了“本分”,将自己定位为一个尽职尽责的皇子和技术官员。
李世民凝视他良久,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极淡的、难以解读的笑意:“好一个问心无愧。望你……始终记得今日之言。”
他挥了挥手:“去吧。一路劳顿,好生休息。日后……安守本分便是。”
“儿臣告退。”李恪起身,恭敬地行礼,缓缓退出了两仪殿。
走出殿门,夜幕已然降临,宫灯初上。清凉的晚风吹拂在脸上,李恪才感觉后背隐隐有些凉意,那是方才紧张时沁出的冷汗。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在夜色中更显深邃的殿宇,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这一关,算是暂时过去了。
父皇的信任有限,忌惮更深。
但他也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地位和……一定程度上的自主权。
武研院,神机营,这些便是他如今最大的依仗。
然而,长安的水,比辽东更深,更浑。
太子、魏王(虽已失势,其党羽犹在)、长孙无忌……无数的明枪暗箭,只会比战场上更加凶险。
他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迈开步伐,向着宫外走去。
身影在宫灯下拉得很长,坚定,而又孤独。
凯旋的荣耀与赏赐,如同华美的锦袍,披在了身上。
而锦袍之下,依旧是如履薄冰的谨慎,与不敢稍歇的筹谋。
新的征程,已在脚下。
这长安的棋局,因为他这颗携惊雷而归的棋子,注定将掀起更大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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