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身体,在看清那相融血珠的刹那,如同被一道无形的巨力狠狠击中!猛地剧震了一下!他死死地盯着那融合的血团,仿佛要将它烙印进灵魂深处!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先是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光芒,随即被汹涌如潮的、迟来了二十余年的巨大悲痛和深沉父爱彻底淹没!
“皇儿……果真是朕的皇儿”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带着浓重哽咽的低唤,从皇帝的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
两行滚烫的、浑浊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破了帝王威严的堤坝,顺着那刚毅却已布满细纹的脸颊,无声地、汹涌地滚落下来!滴落在他玄色的衣襟上,晕开深色的痕迹。这位执掌乾坤的九五之尊,此刻仿佛卸下了所有的重担,只是一个痛失爱子多年、终于寻回,却又眼见其重伤濒死的……可怜父亲。
戴权见状,心中亦是酸楚难当,连忙上前一步,用极轻极低、带着哽咽的声音宽慰道:“陛下……保重龙体啊!归宁伯……不,殿下他……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逢凶化吉……”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老奴特有的、近乎冒死的提醒,“只是……陛下……如今东宫……已有储君……。”
皇帝沉浸在巨大的悲喜与痛楚之中,泪水依旧无声滑落。戴权这委婉至极的提醒,如同一盆冰水,瞬间浇醒了他。他身体微微一僵,眼中的狂喜与悲痛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复杂的、带着无尽疲惫与无奈的神色。他缓缓闭上眼,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最终,化作一声沉重到仿佛承载了万钧之力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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