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天,李源真的就像公输石预料的那样,成了一个“透明人”。
他没有发号施令,没有召集任何人开会,甚至没有去质问那些消极怠工的匠人。
他只是每天背着手,在偌大的工坊里,一圈一圈地走着。
从和泥区,到塑形区,再到最核心的陶窑区。
他看得极细,时而驻足沉思,时而蹲下身子,捻起一撮泥土,在指尖细细感受。
有时,他还会从废料堆里,捡起一块烧制失败的残片,对着阳光,仔细观察断裂处的纹理。
匠师们起初还对他抱有警惕,但见他几天下来,只是看,只是听,一言不发,便渐渐地放下了心防。
嘲弄的目光,取代了警惕。
“看,那个‘李大人’又在‘体察民情’了。”
“呵呵,怕不是在想,这泥巴到底要怎么才能捏成陛下的十倍兵马俑吧?”
“我看他是在找哪块地风水好,准备设坛作法呢!”
窃窃私语声,在工坊的各个角落里响起。
公输石更是稳坐钓鱼台,每天该喝茶喝茶,该指点徒弟指点徒弟,眼角的余光扫过李源的身影时,都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他身边的夏侯婴,则像个真正的影子,李源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他同样一言不发,那张冰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却将工坊里的一切,所有人的表情,都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他有些看不懂李源。
面对如此公然的挑衅和怠慢,这个年轻人,竟然没有丝毫的愤怒和焦躁。
他的眼神,平静得如同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那种平静之下,似乎隐藏着一股足以颠覆一切的、恐怖的力量。
第四天清晨。
当所有匠师都像往常一样,懒洋洋地来到工坊,准备开始又一天“磨洋工”的时候。
一阵急促的铜锣声,突然响彻了整个工坊!
“铛!铛!铛!”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愕然地望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工坊中心的一处高台上,李源正站在那里。
他的身边,是面无表情的夏侯婴。
而在他的脚下,堆放着数十个崭新的、样式古怪的木制模具。
“所有匠师,立刻到此集合!”
李源的声音,通过一个简易的卷筒,传遍了整个工坊。
匠师们面面相觑,虽然心中不情愿,但在夏侯婴那冰冷目光的注视下,还是磨磨蹭蹭地聚集了过来。
公输石走在最前面,他看了一眼台上的李源,又看了看那些奇形怪状的模具,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这个小子,看了三天,终于要开始作妖了吗?
等到所有人都到齐了,李源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下方那一张张或好奇、或不屑、或麻木的脸。
他没有说任何废话,直奔主题。
“从今日起,工坊之内,所有旧的、私人的模具,全部封存,统一入库!”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是一道惊雷,在人群中炸响!
什么?!
所有人都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封存所有旧模具?
那可是他们吃饭的家伙!是他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手艺结晶!
李源没有理会下方的骚动,他弯下腰,从地上拿起一个制作手臂的模具,高高举起。
“从今往后,兵马俑的所有部件,无论是头颅、躯干,还是手臂、腿脚,都必须,也只能,使用我设计的这套新模具,进行制作!”
这一下,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凭什么!”
“这简直是胡闹!我们的模具都是经过几代人改良的,凭什么要用你这来路不明的东西!”
“这是要砸了我们的饭碗啊!”
匠师们群情激奋,他们可以容忍一个不懂行的外行来当领导,但绝不能容忍有人对他们的手艺指手画脚!
这是对他们尊严的践踏!
“肃静!”
夏侯婴猛地向前一步,手按剑柄,冰冷的杀气瞬间笼罩全场。
骚动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不少,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愤怒和不服。
“笑话!”
一个苍老而又愤怒的声音,压过了所有杂音。
公输石排开众人,走上前来,他死死地盯着台上的李源,气得须发皆张。
“黄口小儿,你懂什么叫手艺吗!”
他指着李源手中的模具,不屑地嗤笑道:
“就凭你这几块破木头拼成的玩具,也想取代我公输家传承了上百年的技艺?”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没错!公输师傅说得对!”
“我们不服!”
有了公输石带头,匠师们再次鼓噪起来,现场的气氛,已然是剑拔弩张。
李源静静地看着下方暴怒的公输石,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他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反应。
想要推行“标准化”,就必须先砸碎他们心中那份源于“传承”的、可笑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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