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竹影微斜,蒋欣然尚在消化赌约落败的羞窘与那首《如梦令》带来的震撼,白浅正温言与她说着体己话。
不多时,又有人来,两姐妹抬眼一看,却是秋无际却去而复返。
她身后跟着十几人,皆身着星辰宗弟子服饰,气息精干沉稳。为首的,正是昨日见过的京都分舵主事阳轻越。
一行人步履无声却迅捷,转眼便至院中。
秋无际开门见山地道:“白浅,你明日北上,北境非是善地,星域诡谲,人心亦未必单纯。你虽有天选之力,但战场之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她侧身示意身后的阳轻越等人:“阳轻越,及京都分舵精锐弟子十二人,自此刻起,拨予你麾下充作亲卫。他们虽久在京都,但星辰宗门人都亦曾游历四方,于江湖门道、应急护卫皆有所长。”
阳轻越立刻上前一步,执剑一礼:“阳轻越,率麾下弟子,誓死护卫回春侯周全!侯爷在,我等在!侯爷若有差池,我等必先行赴死!”
其身后十二名弟子亦齐刷刷一礼,动作整齐划一,虽未发声,但那沉默的坚决却比任何誓言都更有力量。
这些都是星辰宗精心培养的弟子,单从执剑礼的整齐度来看,或许个人修为并非绝顶,但配合默契,忠诚无虞,堪比军队。
白浅见状,心中顿生暖意,却也不无担忧。她连忙虚扶阳轻越起身:“阳主事与诸位师兄师姐请起,白浅感激不尽!只是……”
她虽未正式拜入星辰宗,但公子已经成了宗主至高无上的星主,自然就是星辰宗门人,此时才知秋无际为何如此对待她,是以称阳轻越等人为同门,自无违和之感。
别说是她,哪怕是墨家姐妹还未拜师,既是公子的徒弟,也能自称星辰宗门人,即便公子和自己等人连星辰宗山门在何处都不知道……
她转向秋无际,眉间轻蹙:“秋宗主,您将京都分舵精锐尽数调拨于我,您如今功力未复,自身安危如何是好?京都局势波谲云诡,未必比北境安稳多少。”
秋无际神色淡然,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皇帝巴不得本座将星辰宗根基尽数迁至京城,置于他眼皮底下。分舵空虚,正合他意。至于本座安危……”
她微微停顿,指尖在袖中轻叩,仿佛在模拟某种劲力流转的轨迹:“本座已悟得斗转星移之法,纵是现在经脉空空,但等闲修士亦难近身。力之所在,皆可为我所用,何须惧宵小之辈?”
她语气平淡,却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宗师傲气透出,令人心折。
随即,她又带着讥诮的语气补了一句:“况且,尹惜君会派一具分身,‘贴身’保护本座。有国师‘尽心尽力’,本座在京城安全得很。”
这话听似平安,实则暗藏机锋,说明尹惜君乃至皇帝对她的“重视”与监视,同时也表明了她对此早有预料和准备。
白浅闻言,知秋无际心意已决,且自有考量,便不再多言,深深一礼:“如此,白浅拜谢宗主厚爱!定不负宗主与诸位同门重托!”
秋无际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她的谢意,又自袖中取出两物。
一是一柄连鞘长剑,剑鞘样式古朴,呈流云纹状,色如天青,望之令人心静。另一件则是一副折叠整齐、闪烁着细碎银光的软甲,触手冰凉柔韧。
“此剑名为‘云从’。”秋无际将长剑递向白浅:“乃本座突破宗师前所用之剑,伴随多年,虽不及天选幻化之青鸾,却也是以天外云铁所铸之神兵,锋锐无匹,更与星辰真元天然亲和。你虽不专剑道,持此剑施展星辰八剑,威力亦远非寻常凡兵可比。或可于危急时,助你斩破迷障。”
又将软甲递过:“此内甲以冰蚕丝混合星纹钢抽丝编织而成,轻便坚韧,可御利器劈砍、钝器冲击,对阴邪之力亦有几分抵御之效。贴身穿戴,关键时刻或能保命。”
这两件物品,尤其是“云从剑”,意义非凡,几乎是秋无际过去的一部分象征。此刻赠出,其回护之意,已不言而喻。
白浅双手接过,只觉得那“云从剑”入手温润,竟似与体内那股“星辰入命”之力隐隐呼应,而那内甲虽轻,却透着一股沉甸甸的安全感。她心中感动,再次郑重道谢:“宗主厚赐,白浅定珍重善用,不负神兵之名!”
秋无际不再多言,只是又看了白浅一眼,目光在她手中的云从剑上停留一瞬,便转身对阳轻越道:“护好她。”
言简意赅的三个字,重逾千斤。
阳轻越抱拳躬身:“谨遵宗主令!弟子等必以性命护回春侯周全!”
秋无际微微点头,青衫飘动,不再停留,径直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别苑门口。她来得突然,走得干脆,却为白浅的北行增添了最坚实的一份保障和底气。
阳轻越等人则自动散开,悄无声息地融入别苑四周,开始履行护卫职责,效率之高,令秦放也暗自点头。
这边刚安置妥当,苑外便传来了通报声——兵部指派给白浅的副将与监军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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