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就像一口永远烧着沸水的大锅,任何新鲜事扔进去,都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被煮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而最近这锅里最滚烫的料,无疑是那位“外科神医”苏哲。
前脚,“济民神医”的封号和天花之功还是百姓们津津乐道的传奇;
后脚,一个更具爆炸性、也更符合人民群众吃瓜口味的八卦,便以燎原之势席卷了全城。
“听说了吗?苏神医从人市买了个女人!”
“何止是买了个女人!那可是前‘撷芳楼’的头牌,柳盈!当年想见她一面,都得一掷千金呢!”
“我的天!苏神医这是开窍了?我还以为他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呢!”
樊楼、楚馆、茶肆酒坊,关于“神医与花魁”的故事被演绎出了十八个版本。
有痴情版的《神医一怒为红颜,散尽千金赎佳人》,有堕落版的《圣手难过美人关,英雄自古恋风尘》。
总之,苏哲的形象,在短短一天之内,就从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技术宅,迅速跌落成了一个有钱就变坏的凡俗富家翁。
而这场舆论风暴的中心,苏府,此刻却是一片诡异的祥和。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汴京城东的“济世堂”。
“小姐!小姐!您快别写了!”
丫鬟小翠火急火燎地冲进柳月卿的书房,小脸上满是焦急和义愤。
柳月卿正临摹着一本人体骨骼的图谱,那是她根据苏哲的口述和自己的理解,一点点绘制出来的。
闻言,她头也未抬,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笔尖依旧稳定地在纸上游走,勾勒出一根完美的肱骨线条。
对她而言,自从见识过苏哲那鬼神莫测的医术后,世间再大的喧嚣,似乎也难以在她心中激起波澜。
苏哲这个人,在她心里,早已被供上了一个特殊的神坛——他代表着医道的另一种可能,一种超越时代、接近真理的极致。
“外面……外面都传疯了!”小翠跺着脚道,“他们说……说苏神医他……”
“说什么?”柳月卿终于停下笔,抬起那双清澈如秋水的眸子,“是又有人诋毁他的医术了?还是太医局那些人又在搬弄是非?”
“都不是!”小翠的脸都涨红了,“他们说……说苏神医他……他买了个花魁当丫鬟!”
“砰”的一声轻响。
柳月卿手中的那支上好的狼毫笔,应声而落,在洁白的宣纸上,恰好在那完美的肱骨图旁边,晕开了一大团刺眼的墨迹。
仿佛一颗石子,投入了她原本平静如镜的心湖。
“胡说。”柳月卿的第一反应是不信,甚至有些恼怒,“定是那些嫉妒他的人编排的谣言。苏先生是何等人物,他眼中只有医道格物,岂会与凡俗之人一般见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小翠快哭了:“可是……小姐,这次不像是假的。外面有鼻子有眼的,连那女子的名字、出身都说得清清楚楚。说是叫‘柳盈’,以前是撷芳楼的头牌,因为得罪了权贵才被发卖的。好几家药行的伙计都说,亲眼看到苏神医带着人从西边的人市回府了!”
柳月卿的脸色,一点点地白了下去。
她了解苏哲。
那人行事,向来天马行空,从不在意世俗的眼光。
可……可这与买一个花魁女子是两码事。
在她心里,苏哲可以古怪,可以懒散,甚至可以贪财,但唯独不能“俗”。
那个在手术台前眼神专注如神只,那个谈论起“细菌”、“消毒”时双目放光,那个能用最简单的道理剖析最复杂病理的男人,怎么能,怎么会,和那些满脑子只装着声色犬马的权贵富商,做出同样的事情?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像是发酵失败的酸醋,从她心底最深处,咕嘟咕嘟地冒了上来,又酸又涩,堵得她胸口发闷,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想起了苏哲那张总是带着一丝戏谑、一丝懒散的脸。
原来,他也会被美色所惑,也会做出这等为人诟病之事。
原来,他也不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小翠看着自家小姐失魂落魄的样子,担心地问道。
柳月卿猛地回过神,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不能就这么下定论。
苏哲行事,向来不能以常理度之。
或许……或许这背后另有隐情?
对,一定是这样!
可那个叫“柳盈”的女人,又该如何解释?
前花魁……这几个字,像根针,扎得她心里一阵阵地刺痛。
她坐不住了。
那张画了一半的骨骼图,此刻在她眼里,也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她烦躁地将它揉成一团,扔到了一边。
与此同时,苏府的书房内。
被全城绯闻推上风口浪尖的两位主角,正进行着一场堪称鸡同鸭讲的“岗前培训”。
“看着我的口型,跟我念,profit。”苏哲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一根炭笔,在纸上画下一个歪歪扭扭的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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