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望着那卷明黄的圣旨,以及陈公公那张笑得像一朵菊花的老脸,心中并无多少波澜,反而升起一股“该来的总会来”的宿命感。
“行吧,来都来了。”苏哲伸了个懒腰,仿佛接的不是圣旨,而是酒楼的菜单,“陈公公,稍等片刻,容我换身得体的衣服。总不能穿着这身睡袍去见官人吧。”
陈公公嘴角一抽,险些没跟上这位苏先生的思路。
“苏先生说的是,理应如此。”陈公公还是维持着职业的微笑。
苏哲施施然地转身回房,柳盈赶紧跟了进去。
“少爷,您……您真的不紧张吗?”柳盈一边手脚麻利地为他找出那件最体面的杭绸直裰,一边小声问道,声音里满是担忧。
“紧张什么?”苏哲张开双臂,任由她为自己更衣,嘴里还不闲着,“你家少爷我,好歹也是上过电视、做过专访的人,见个官家而已。”
柳盈被他一连串听不懂的词说得云里雾里,但看他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一些。
她仔细地为苏哲整理着衣襟的褶皱,指尖无意中触碰到他的锁骨,脸颊微微一热,赶紧缩回手。
苏哲低头看了她一眼,忽然伸手,用指尖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笑道:“别愁眉苦脸的。放心,你家少爷我别的本事没有,论‘忽悠’……啊不,论‘沟通的艺术’,还没怕过谁,等我回来。”
这亲昵的动作和轻松的调侃,让柳盈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更红了,她低下头,声如蚊蚋地“嗯”了一声。
收拾妥当,苏哲走出房门,对着翘首以盼的苏福吩咐道:“苏福,看好家。尤其是我那逍遥椅和后院的鱼,但凡少了一片鳞,我回来拿你是问。另外,让李胖子晚上准备火锅,我要吃顶配版的。”
苏福用力点头:“少爷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交代完“后事”,苏哲这才跟着陈公公,登上了宫里派来的马车。
马车辘辘,驶向那座宏伟的皇城。
苏哲掀开车帘一角,看着外面迅速倒退的街景,心中盘算着。
韩琦和王臻那两个老狐狸,肯定已经把气氛都烘托到位了。
刺杀事件是最好的催化剂,“苏氏钢”是硬核的敲门砖,军营急救的成果则是无可辩驳的业绩报告。
可以说,天时地利人和,全占了。
他这次去,不是去求官,而是去“领赏”。
但怎么领,领多少,这里面的学问就大了。
他苏哲怕麻烦,但更怕穷。
既然麻烦已经找上门,躲是躲不掉了,那自然要从这麻烦里,榨出足够多的油水来,才不枉自己担惊受怕一场。
……
垂拱殿。
大宋的权力中枢,此刻气氛肃穆。
宋仁宗赵祯高坐于龙椅之上,面色沉凝。
下方站着韩琦与王臻,两人脸上都带着恰到好处的愤慨与凝重。
地上,那半截被“苏氏钢”斩断的禁卫佩刀,还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昨夜的惊险与这项技术的强大。
“宣,苏哲觐见——”
随着内侍一声长长的唱喏,苏哲迈步走入大殿。
他目不斜视,步伐沉稳,既没有小民初见天颜的畏缩,也没有少年得志的张狂。
只是在跨入殿门的一瞬间,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大殿的梁柱结构,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这榫卯结构不错,比钢筋混凝土的环保,就是不知道抗震等级怎么样……
“草民苏哲,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哲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动作标准得像是用量角器画出来的。
“平身吧。”仁宗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好奇,他仔细打量着下方这个年轻人。
看着不过弱冠之年,眉清目秀,神态从容,确实有几分传闻中的风采。
“苏哲,”仁宗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温和,“你受惊了。昨夜之事,韩爱卿与王爱卿已尽数告知于朕。你于国有功,却险遭贼人毒手,是朕疏忽了。”
来了来了,开场白是安抚和道歉,态度不错。
苏哲心中点评,嘴上则立刻换上一副惶恐又感动的表情:“陛下言重了!草民能侥幸活命,全赖陛下天恩庇佑!草民个人受点惊吓是小事,耽误陛下的军阵救疗简章撰写才是罪该万死!”
龙椅上的仁宗皇帝也愣住了,随即失笑道:“没想到,你这家伙如此心系朝廷,难得。你那苏氏钢朕刚刚看了,国之重器也,还有哪个军队急救方案也确实神奇。”
苏哲回答道:“回陛下,其实这两样东西,说穿了也没什么神奇的。所谓‘苏氏钢’,不过是草民改进了一下冶炼的法子,就像厨子做菜,火候、配料、时间拿捏得更准一些,出来的菜自然就好吃。这钢材也是一个道理,把里面的杂质去掉,把有用的东西按比例留下,它自然就又硬又有韧性了。”
他顿了顿,继续用最浅显的比喻解释道:“至于那军中急救,道理更简单。草民发现,将士们受伤后,许多并非死于刀伤本身,而是死于后续的‘邪风入体’。草民就琢磨,这‘邪风’看不见摸不着,但它怕干净、怕烈酒、怕开水。所以,只要咱们把伤口用煮过的布和烈酒擦洗干净,再用干净的布包好,这‘邪风’进不去了,人自然就能活下来。说到底,就是‘清洁’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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