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林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苏哲躺在“逍遥椅”上,用一本闲书盖着脸,呼吸平稳,似乎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
整个营地除了战马偶尔打个响鼻,便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一片宁静祥和。
然而,这片宁静很快就被一阵压抑着兴奋的脚步声打破了。
王二麻子领着他那些刚吃饱喝足、满脸红光的队员,轻手轻脚地挪到了苏哲的躺椅前。
他们一个个挺胸收腹,站得跟标枪似的,眼神里闪烁着“求知若渴”和“随时准备为医学事业献身”的光芒。
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最终还是由王二麻子这个“队长”上前一步,用他自认为最轻柔、最不会打扰到人的声音,如同蚊子哼哼般开口:
“院……院长?”
苏哲盖在脸上的书纹丝不动。
王二麻子清了清嗓子,声音稍微大了一点点:“院长?您睡着了吗?俺……俺们有几个问题想请教……”
书,还是没动。
旁边一个队员捅了捅王二麻子,压低声音道:“头儿,院长估计是累坏了,要不咱们等会儿?”
王二麻子一脸正气地摇头,同样低声道:“不行!院长说过,医学之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咱们身为军医,怎能贪图安逸?必须抓住一切时间学习,将来才能在战场上多救几个袍泽的性命!”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充满了觉悟。
他身后的队员们纷纷点头,眼中燃起了熊熊的奋斗之火,仿佛下一刻就要投身到伟大的“996”福报中去。
“院长!”王二麻子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激情,“请您指导我们!我们不怕苦,不怕累!”
“我们不怕苦!不怕累!”队员们齐声应和,声音不大,但透着一股子打了鸡血的狂热。
“哗啦——”
苏哲猛地将脸上的书掀开,坐直了身子,眼神里带着一股“起床气”,死死地盯着面前这群精神过剩的家伙。
“你们,”他幽幽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一个激灵,“是不是觉得中午的肉汤太香,米饭太白,撑得慌?”
“不……不是!”王二麻子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我们是觉得,不能辜负了院长的栽培!我们想……”
“你想?”苏哲挑了挑眉,打断了他,“我想让你闭嘴,你信不信?”
王二麻子瞬间噤声,像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苏哲缓缓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目光扫过王二麻子和他身后那一脸狂热的队员,又瞥了一眼不远处那些伸长脖子看热闹的禁军将士,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正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表情的苏福身上。
他清了清嗓子,懒洋洋地说道:“苏福,去,把我的小黑板拿来。”
“好嘞少爷!”苏福颠颠儿地跑去马车,很快就扛来一块半人高的木制黑板,板面用特殊涂料刷过,光滑平整。
这又是苏哲的“发明”之一,用于教学和讲解。
苏哲接过一支石灰笔,对着王二麻子等人招了招手:“都过来,站好了。既然你们这么热爱学习,这么急着内卷,那我今天就给你们上第一课,也是最重要的一课——《论一个优秀医疗团队的基本素养》。”
“内卷?”王二麻子和队员们面面相觑,这又是个什么新词?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苏哲没理会他们的疑惑,龙飞凤舞地在黑板上写下三个大字:
“约法三章。”
他转过身,用石灰笔指着王二麻子:“我知道,你们现在一个个都觉得自己被我点化了,开了天眼了,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不睡觉,把自己变成医神。我先给你们这股邪火降降温。”
“第一条,”他重重地在黑板上写下一个“壹”字,“一切行动听指挥。在我的团队里,我就是天,我就是唯一的标准。我说一,你们不能说二。我说这个伤员先救,哪怕他是你爹,你也得把他往后稍稍。我让你用止血钳,你就不能递给我缝合针。在手术台上,零点一秒的犹豫和自作主张,都可能导致一条人命的消失。这是纪律,也是科学。谁要是做不到,现在就滚回你的禁军队伍里去啃麦饼。”
这番话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他平日里懒散的样子判若两人。
王二麻子等人心头一凛,脸上的狂热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肃然。
他们都是军人,对“服从命令”这个概念刻在骨子里,苏哲用他们最能理解的方式,阐述了医疗工作的核心纪律。
“第二条,”苏哲又写下一个“贰”字,“绝对服从,无条件执行。这一条是上一条的补充。什么意思呢?就是不要问‘为什么’。我让你们把伤口这样切开,你们就必须这样切,哪怕你们的祖师爷显灵告诉你这是错的。我让你们用烈酒洗遍全身再进帐篷,你们就得把自己泡在酒缸里。你们的知识和经验,在我这里,暂时等于零。你们要做的,就是像一块海绵,我说什么,你们就吸收什么,然后不折不扣地去执行。等你们什么时候能独立完成一台阑尾切除术了,再来跟我讨论‘为什么’。听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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