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沙砾,拍打在帐篷上,发出“噼啪”的轻响。
苏哲的营帐内,灯火通明。
薛六几乎是滚鞍下马,一头冲进帐篷的。
他浑身尘土,嘴唇干裂,一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但那眼神却亮得惊人,仿佛燃烧着一团火。
“大人!”人未到,声先至,嘶哑的嗓音里透着一股急切。
正躺在“逍遥椅”上研究人体骨骼挂图的苏哲“唰”地一下坐直了身子,平日里那股子懒散劲儿瞬间荡然无存。
他一眼就看出了薛六神态中的不对劲,这绝不是带薪休假归来的模样。
“别急,喝口水,慢慢说。”苏哲亲自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眼神沉静如水,示意他稳住心神。
薛六接过水一饮而尽,也顾不上擦嘴,便将黑水集一行的所见所闻,竹筒倒豆子般一五一十地全部说了出来。
从西夏军士醉酒后的狂言,到市面上军用物资的异常管制,再到最后从游民口中买到的确切情报,每一个字都像一块石头,砸在寂静的营帐里。
当听到“妖术神医”、“目标就是去把他宰了”这些字眼时,铁牛握着腰刀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眼中凶光一闪。
苏哲却异常冷静,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大脑飞速运转。
“没藏重乙……西夏‘铁鹞子’……”苏哲喃喃自语,脸色愈发凝重。
他虽然不是专业的军事指挥官,但基本的历史常识还是有的。
“铁鹞子”是西夏最精锐的重甲骑兵,是这个时代的战争坦克,轻易不会动用。
一旦出动,必然是雷霆一击。
“三万精锐骑兵,目标明确,直指麟州,冲着我来……”苏哲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好大的手笔!”
他站起身,在帐中踱了两步,眼中的寒意让帐内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
“老薛,你做得很好,这情报价值千金。”苏哲看向薛六,语气中满是赞许,“你先去休息,剩下的交给我。”
“大人,属下不累!”薛六急道,“西夏人狼子野心,我们必须马上禀报周将军和张将军,让他们早做防备!”
“当然要去,而且现在就去。”苏哲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外袍披上,“走,铁牛,老薛,我们一起去中军大帐。”
……
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暖意融融。
副将张彪正光着膀子,古铜色的皮肤在火光下泛着油光,一身仿佛铁水浇筑的虬结肌肉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他与几个心腹将校围着一个巨大的火盆,盆上架着一只烤得滋滋作响的全羊,香气混合着浓烈的酒气,弥漫在整个大帐之中。
“……想当年,老子一杆长枪,单人独骑就挑了西夏一个百人队!那些杂碎,看到老子的黑虎旗,尿都吓出来了!”张彪灌下一大口烈酒,唾沫横飞地吹嘘着往日的勇武,引得周围的将校们阵阵喝彩,气氛热烈而豪放。
角落里,禁军指挥使周勇则显得格格不入。
他身着整齐的甲胄,手捧一卷兵书,眉头微蹙,似乎对眼前的喧闹充耳不闻,心思全在战策之上。
苏哲带着薛六和铁牛进来时,帐内的喧闹声只是稍稍一顿,随即变得更加热烈。
“哎哟!苏神医,您怎么来了”张彪一眼就看到了苏哲,他蒲扇般的大手一挥,咧着大嘴热情地笑道,“快来快来!今天怎么有空跑到我们这些粗人堆里来了?可是闻着肉香,还是馋兄弟们这口酒了?来人,给苏大人搬个最好的位子,拿最大的碗!”
他身旁的将校们也都纷纷起身,带着几分敬畏和亲热,七嘴八舌地打着招呼:“苏大人好!”“苏大人,您那新茅厕可真带劲,弟兄们都说,拉屎都拉出几分斯文气了!”“就是就是,苏大人您坐,尝尝这羊腿,刚烤好的!”
这番热情的景象,源自苏哲来到麟州后所做的一切。
从起死回生的外科手术,到颠覆性的营地卫生改革,他早已用实力征服了这些刀口舔血的汉子,赢得了他们发自内心的尊敬。
苏哲笑着摆了摆手,他这人向来吃软不吃硬,对方客气,他自然也不会摆架子。
他走到火盆边,毫不客气地撕下一条焦香的羊腿,狠狠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道:“肉不错,就是孜然和辣椒粉放少了,回头我给你们整个秘制配方,保证你们连舌头都吞下去。”
他顿了顿,将嘴里的肉咽下,脸上的笑容却慢慢收敛了起来,目光转向了放下兵书,面带询问之色的周勇。
“周将军,张将军,今天过来,一是蹭口饭,二是……给二位送个紧急的友情提示。”苏哲用油腻腻的手指点了点桌案,语气轻松,内容却不轻松,“我刚收到一个‘独家内幕’,可能关系到咱们整个大营的身家性命。”
周勇立刻面色一肃:“苏县子,请讲。”
张彪也停下了吃喝,他抓起一件外衣随意地披在身上,那双铜铃般的眼睛变得锐利起来,沉声道:“苏大人,您说笑了。有什么军情,斥候营那边会第一时间上报,他们可没半点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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