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你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踏入我的宫殿的人。”
童声清稚,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苍古,大殿穹顶高悬,四下空旷得听不到一丝回音,只有那道小小的身影悬浮在玉阶之上,白袍曳地,眉眼间似有星河流转。
“你想求得什么?”
方宇躬身,声音沉稳:“我想求得土系的时间之道。”
童子歪了歪头,银铃般的笑声在殿中荡开:“土系的时间之道,不就是厚载轮回,孕育生命吗?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
方宇愣了愣,眉头微蹙:“难道……就没有别的了?”
“没有啊。”童子轻飘飘地应着,语气里满是理所当然。
方宇眸光微动,转头朝着大殿四周望去。
这里没有丹书铁券,没有铭文石刻,甚至连一丝半缕的文字传承都寻不到,只有无边无际的空寂,像是亘古不变的洪荒。
他默然垂眸,就地坐下。
甫一落座,身下便有青玉石桌、玉椅缓缓浮起,纹路古朴,带着温润的地气。
童子抬手一抛,一枚拳头大小的果子便落在了玉桌上,果皮呈赭石色,表面覆着一层薄薄的白霜。
“这是土参果,尝一尝。”
方宇伸手拿起,一股清冽的草木清香便钻入鼻孔,勾得人食欲大动。他没有犹豫,张口咬下。
果肉入嘴,却没有预想中的甘甜脆爽,反而是一种说不出的厚重感,不甜、不脆、不香,像是嚼着一捧沉寂了千年的泥土。
古怪的味道在舌尖弥漫开来,方宇眉头紧锁,险些要吐出来。
可那股味道却像是生了根,顺着喉咙滑入腹内,转瞬便化作一股温热的暖流,循着经脉四肢百骸淌去,所过之处,毛孔尽数舒展,连骨骼都似在轻轻震颤。
他怔了怔,不再抗拒,像是吞咽苦药一般,一点点将整个果子吃了下去,最后只余下一枚乌黑油亮的种子。
童子见状,指尖轻弹。
那枚种子便化作一道流光,落入他的掌心。他随手一丢,种子穿破大殿穹顶,落在了殿外的空地上。
不过瞬息之间,嫩芽破土而出,抽枝、展叶、拔节,绿色的藤蔓疯狂蔓延,转眼便长成了一株参天大树,枝桠间缀满了密密麻麻的土参果,果香四溢。
童子袖袍一挥,满树果子便簌簌落下,尽数落入他的掌心。他捧着果子,坐在玉阶上,小口小口地啃着,吃得津津有味。
方宇却浑然不觉,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殿外那片土地,一股前所未有的感悟在心头炸开。
土系的时间之力,不是流逝,不是加速,而是蕴养,是补全。
是深埋地下的种子,熬过漫长的寒冬,在春雨中苏醒;是龟裂的大地,接纳百川,孕育出勃勃生机。
这一瞬,方宇周身陡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之力自他体内升腾而起,金之锋锐,木之生机,水之灵动,火之炽烈,土之厚重,在他周身飞速轮转,形成一道五色光环。
光环越转越快,最后竟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的丹田之中,与那股土系时间之力融为一体。
方宇的身上,显出一道圆环。
那圆环非金非玉,呈半透明的朦胧色泽,环身流转着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的微光,赤金、翠绿、银白、赤红、赭黄交织缠绕,像是把一方浓缩的天地,凝在了这方寸之间。
圆环之外,有低低的时间之韵缓缓展开。
那韵律极淡,像是古老的钟摆轻晃,又像是大地深处种子破土的微响,无声无息间,便将方宇周身的空间都染上了一层岁月的质感。
一瞬间,方宇感觉到,他好像进入了时间长河中。
他像一滴水,渺小却又无比自由,逐流而上,掠过千年的风沙,漫过万古的沉寂。长河两岸,是无数光影交织的碎片,有花开的刹那,有叶落的瞬间,有王朝的崛起与覆灭,有生命的诞生与凋零。
他手一挥,一个世界便在这时间长河中铺展而开。
山川河流的脉络清晰可见,草木虫鱼的呼吸近在咫尺,就连风中飘飞的一粒尘埃,都带着独属于自己的轨迹与重量。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如此清晰,如此触手可及,仿佛只要他愿意,便能握住这世间的每一寸光阴。
他现在恨不得拿出笔来,作上一幅画。
把他的领悟画在画中,把这五行轮转的时间之力,把这长河奔流的岁月沧桑,都融入这里的天,这里的地,让这幅画,成为时间本身的一部分。
就这样,方宇的身心,完全投入在这五种时间之力之上。
他的意识沉浸在极致的感悟中,连身躯都开始变得虚幻,像是要与这时间长河融为一体,化作天地间的一缕流光。
就在他身躯虚幻的一刹那,他发现,他已经走出了这座时间之塔。
脚下是时间之城古朴的青石板路,身后是那座高耸入云、隐在云雾中的塔影,而他周身的五行圆环,还在缓缓流转着微光。
他出来的一瞬间,整个时间之城发生了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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