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清晨,老槐村的村民们惊奇地发现,村里那口常年干涸的古井,井水竟不知何时重新满了上来,而且泛着丝丝温热,凑近一闻,还有一股极淡的墨香。
村头那株枯死的槐树,一夜之间生机盎然,只是叶子颜色古怪。
更有早起的老人信誓旦旦地说,昨夜后半夜,他听见有孩子的笑声穿过村外那条荒废已久的小径,还伴随着清脆的牛蹄踏地声,由近及远,最后消失在了山脉的尽头。
而义庄的门前,不知何时多了一座小小的土堆。
无碑,无名,只在坟头插了一根削得平整光滑的槐枝。
沈契在百里之外的一座沿河小镇安顿了下来。
他不再远行,只是寻了份抄书的活计,每日闻着墨香,心境也渐渐归于平静。
这日黄昏,他将洗净的旧衫晾在院中的竹竿上。
一阵傍晚的河风吹过,竹竿晃动,一件洗得发白的靛蓝旧衣的袖口里,竟甩出了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泛黄纸页。
他怔了一下,才想起这是七年前那趟旅途中,他用来覆在草上写字,后来随手塞进袖袋,便彻底遗忘的纸。
他缓缓展开残页,空白的纸面上,不知何时,竟多了一行字。
那笔迹稚拙无比,歪歪扭扭,却写得异常坚定:
“走了。这次是真的。”
沈契捏着纸页,久久地凝望着天边那轮正在沉入远山的夕阳。
他轻轻地,将这张纸折成了一只小小的船。
他走到院外的溪边,蹲下身,将纸船放入清澈的溪流中。
纸船顺着水流,晃晃悠悠地行出十来步远,船身骤然燃起一簇幽静的青色火焰。
火焰无声无息,没有一丝热度,只在水面上留下摇曳的倒影。
片刻之后,青焰熄灭,纸船已化作一小撮灰烬,顺着溪水,彻底漂向了未知的远方,如同一场迟到了七年的远行,终究还是赴约而去。
夜色渐浓,溪水无声地带走了那点最后的余烬。
他没有再回头,只是将晾衣的竹竿重新搭回屋檐下,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晚风拂过时吹起的一场幻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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