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他带她去的是一家离学校稍有一段距离的粤式早茶店，藏在一条安静的梧桐路尽头，门面低调，内部装修却是雅致的中式风格，屏风隔断出私密的空间。
这个时间点，店里人很少，只有淡淡的茶香和点心香气弥漫。
顾夜白显然对这里很熟，不需要菜单就点了几样精致的点心和一壶茉莉花茶。他点单时，服务员态度恭敬，称他“顾先生”。
林小夕安静地坐着，双手捧着温热的茶杯，感受着这种被他细心安排、纳入他生活轨迹的感觉，心里甜丝丝的。
点心很快上来，水晶虾饺、流沙包、榴莲酥……都是小巧可爱的模样。
“试试看，合不合口味。”顾夜白将一碟虾饺转到她面前。
林小夕夹起一个，小口咬下，虾肉鲜甜弹牙，味道很好。她满足地眯起眼睛，点了点头：“好吃。”
顾夜白看着她小猫一样餍足的表情，眼神不自觉地柔软下来。他自己没怎么动筷子，大部分时间都在看着她吃，偶尔帮她添茶，将她多看了两眼的点心默默移到她面前。
这种无声的体贴和照顾，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人心动。
吃得差不多了，林小夕放下筷子，鼓起勇气找话题：“你……今天不用去公司或者实验室吗？”
“下午过去。”顾夜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早上没事。”
其实是把原本的安排推后了。但他并不打算告诉她这个。
“哦。”林小夕点点头，心里有点小开心，这意味着他们有一个完整的上午。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照进来，在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气氛安静而美好。
顾夜白看着她被阳光镀上一层柔光的侧脸，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以后，”他顿了顿，像是在做一个郑重的决定，“每天的早安和晚安，都由我负责。”
林小夕猛地抬起头，撞进他深邃而认真的眼眸里。
他这是在……承诺？用他独有的、不容置疑的方式，给她最踏实的安全感。
心脏像是被温柔的羽毛轻轻拂过，又痒又麻。她红着脸，用力点头：“……好。”
他也微微勾唇，露出了一个清浅却无比真实的笑容。
就在这时，顾夜白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不是那部黑色的私人电话，是他常用的工作手机。
一条微信消息的预览弹了出来。
发信人备注是：秦浩。
消息内容只有短短一行，却让林小夕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老大，你妈到公司了！脸色很难看，指名要见你！速回！」
顾夜白的目光也扫到了那条消息，他脸上的柔和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眉头骤然锁紧，眸底深处翻涌起一片冰冷的阴霾。
他几乎是立刻伸手，将屏幕朝下扣住了手机，动作快得甚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但林小夕已经看见了。
“夫人”……“到公司”……“指名要见你”……
昨晚那条【夫人明日抵校，要求见面。】的短信，像冰冷的毒蛇，骤然从记忆深处窜出，缠紧了她的心脏！
原来不是“抵校”，是直接去了公司！原来他早知道母亲今天会来，却只字未提，还若无其事地来接她吃早餐，对她许下“每天早安晚安”的承诺……
他扣住手机的动作，更像是一种心虚的掩饰。
刚刚还弥漫在空气中的所有甜蜜和温馨，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击得粉碎。早餐美味的点心仿佛都堵在了喉咙口，难以下咽。
林小夕的脸色一点点白了下去，她低下头，盯着杯中晃动的茶水，手指冰凉。
顾夜白看着她瞬间失色的脸和低垂下去的眼睫，知道她看见了，也猜到了。
他下颌线绷得很紧，眼底闪过一丝懊恼和极度复杂的情绪。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为一声压抑的叹息。
“公司有点急事，”他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却带着一丝刻意压制的平稳，“我需要马上过去一趟。”
急事？是急着去见他母亲吗？去处理那个“婚约”的麻烦？
林小夕没有抬头，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好。”
她的反应太平静，太平淡，反而让顾夜白的心猛地一沉。他宁可她问，宁可她哭闹，也好过这样沉默的、仿佛已经认定了什么的疏离。
“小夕，”他声音干涩地叫她的名字，试图挽回些什么，“我……”
“没关系，”林小夕终于抬起头，努力对他挤出一个无比勉强甚至脆弱的笑容，“工作重要，你快去吧。我……我自己回学校就好。”
她说着，已经伸手去拿放在旁边的背包，一副立刻就要离开的样子。
顾夜白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他猛地伸出手，握住了她放在桌面上、微微发凉的手腕。
他的掌心滚烫，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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