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东宫异兆
东宫的烛火总带着股甜腥味,像腐烂的荔枝混着铁锈的气息,黏在雕花的梁木上、绣着龙纹的帐子上,连空气都变得稠厚,吸进肺里都带着滞涩。
青铜灯台的火苗明明灭灭,灯芯结着焦黑的灯花,时不时“噼啪”爆一声,将太子荡的影子投在帐子上。那影子瘦小得像只受惊的幼鹿,随着火光晃悠,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黑暗吞噬。刚满八岁的孩子,本该是在庭院里追蝴蝶、爬树掏鸟窝的年纪,此刻却蜷缩在锦被里,小脸蜡黄,像被霜打过的秋梨,连耳垂都透着点青。他的小手攥着鹅黄色的衣角,指节泛白,指腹因用力而发红,说话细若蚊蝇,气音里裹着颤:“扁鹊先生,为什么每天早上起来,舌头都发苦?像吞了黄连,连喝蜜水都压不住,苦得我夜里总醒。”
扁鹊坐在案前,案上摊着太子的脉案,是用最细密的竹篾编的竹简,上面的字迹密密麻麻,是他连日来诊脉的记录:“辰时,脉沉细;巳时,低热;戌时,盗汗……”可每一条都指向“无名症结”,像团解不开的乱麻。他三指搭在太子的腕脉上,指腹下的脉搏沉细如丝,像风中残烛,每一次跳动都微弱得让人心惊,稍不留意就像要断了。这已经是第三日了——太子晨起口苦,苦得能把隔夜的饭都呕出来;午后低热,体温不高,却像揣了个小火炉,焐得人昏昏沉沉;夜里盗汗更凶,锦被能拧出水来,带着股酸馊味,像没晒干的衣裳。
太医用了验毒石(硫化铜),青黑色的石头被磨得光滑,试过太子的饮食、饮水、餐具,甚至连他玩过的木剑、布偶都擦了一遍,石头始终是青黑色,毫无变化,连点泛红的迹象都没有。“会不会是……中了慢性毒?”有个年轻太医小声猜测,话刚出口就被东宫太傅瞪了回去:“太子的饮食都是专人试尝,银针验过,试尝的内侍至今好好的,怎么可能中毒?”
“再试试这个。”扁鹊取出一根银针,针尾镶着点翠,是长桑君传下的“试毒针”,针尖镀了层银,遇毒会发黑。他轻轻刺入太子刚喝了一口的小米粥,粥是用新米熬的,稠得能挂住勺,米粒熬得开花,散发着淡淡的米香,还飘着几粒红枣。银针在粥里搅动了三下,拔出来时依旧雪白,连针尖都没变色,像刚打磨过的。
侍立一旁的东宫太傅姓赵,是武王的亲信,鬓角带着点霜白,此刻脸色凝重得像块乌云。他悄悄凑近扁鹊,袍角扫过案上的脉案,发出“沙沙”的轻响,声音压得极低,气音都带着颤:“扁鹊先生,不会是……蛊吧?”他的目光飞快扫过案角的平安符,那串木珠在烛火下泛着油光,“前几日魏冉府的巫医来过东宫,说是奉魏冉之命,给太子送串‘平安符’,说是用南疆的‘养魂木’做的,能安神。可自那以后,太子就开始不舒服了,一天比一天蔫。”
扁鹊的目光落在案角的平安符上,那是串黑褐色的木珠,大小均匀,泛着油光,像是用手盘了很久,包浆厚重。他拿起来掂量了一下,比普通的木串沉,指腹能摸到珠身上细密的纹路,隐约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像潮湿的泥土味,还带着点腐烂草木的气息,钻进鼻腔,让人莫名发慌。他用指尖在木珠上摩挲,突然停在一颗刻着蛇纹的珠子上——珠孔里藏着点白色粉末,细得像灰尘,要对着烛火才能看清,那粉末颗粒极小,却透着点莹光,像极了虫卵,在火光照耀下泛着微光。
“太子,”扁鹊的声音放柔,像春风拂过湖面,带着安抚的力量,“这符串是谁给你戴的?戴了之后,身上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吗?比如痒、疼,或者……觉得有东西在动?”
太子荡的小手攥得更紧了,指节都发白了,指腹掐进掌心,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像受惊的小兔子:“是……是魏冉爷爷府里的巫医,他长得黑黑的,皮肤像炭,笑起来牙齿黄黄的,说戴了就不会做噩梦。可是……可是我戴了之后,夜里总觉得有小虫子在胳膊上爬,痒痒的,却抓不到,越抓越痒,有时候还会梦见好多小虫子钻进我嘴里……”
话音刚落,太子突然捂住胸口,剧烈咳嗽起来,小脸涨得通红,像熟透的樱桃,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喉咙里爬,咳得眼泪都出来了,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锦被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扁鹊急忙按住他的腕脉,只觉脉率骤快,像受惊的兔子,“咚咚”乱跳,毫无章法,“不对劲!这脉太乱了!快传子阳!”
子阳赶来时,还带着药圃的泥土味。他刚给秦艽浇水回来,裤腿沾着草叶,鞋上还粘着块湿泥,是药圃里的黑土,带着腐叶的气息。“先生,怎么了?”他跑得急,额上全是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呼吸还带着喘。
扁鹊没说话,抓起他的手,按在太子刚喝过的粥碗上。奇迹发生了——子阳的掌心突然泛起红斑,像被毒蚊子叮过,圆圆的,边缘发红,中间透着点黑,像枚小小的墨珠嵌在肉里。红斑还在微微发烫,子阳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锁筋蛊(之前被巫医所下,后被扁鹊用金针控制在掌心)突然躁动起来,像被什么东西吸引,在皮肤下游走,痒痒的,又带着点刺痛,像有只小蚂蚁在爬,却比蚂蚁的力道更足。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救命!老扁把我逼成战国医学卷王请大家收藏:(m.2yq.org)救命!老扁把我逼成战国医学卷王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