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药断秦宫
秦宫药库的青石地面,总带着股挥之不去的药香。防风的辛香像刚磨的胡椒,当归的甘醇似陈年的蜜,秦艽的苦冽如深潭的水,混在一起,像支古老的歌谣,唱了许多年。可今日,这歌谣里却缺了最关键的音符——防风。
药库令老周蹲在空荡荡的货架前,手指抚过木架上的凹槽,那是常年摆放防风捆留下的印记,深达半寸,像无数道干涸的泪痕。他的指甲缝里还嵌着药渣,是昨天清理最后一批防风时留下的,此刻却只能对着空架子发呆。“扁鹊先生,真没了。”他的声音发颤,像被风吹得发抖的残烛,“最后一批防风,昨日刚用完。赵国药商说……说今年秦地风调雨顺,用不上这驱风的药,断供了。”他啐了一口,“呸!什么风调雨顺,这几日咸阳的风刮得能掀了屋顶!”
扁鹊站在药库中央,四周的货架大多空荡荡的,只有角落里堆着些秦艽、甘草,像被遗弃的孤儿,蔫头耷脑。他拿起药杵,在空石臼里捣了两下,“咚咚”的闷响在药库回荡,撞在石壁上,又弹回来,像敲在每个人心上。“赵国药商?是哪个商号?”他的指尖在石臼边缘摩挲,那里还残留着防风的碎屑,带着熟悉的辛香。
“还能是哪个?”老周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张褪色的竹简,上面刻着“赵氏药行”四个篆字,边缘还沾着点朱砂,是去年结账时盖的印。“就是魏冉大人的远房表亲开的,垄断秦地防风快十年了。往年这个时候,库房里的防风能堆到房梁,捆得整整齐齐,上面还系着红绳,说是‘平安绳’。今年……连个草根都没剩下。”他突然压低声音,“先生,这事儿不对劲,魏冉在天牢里还没安分呢,指不定是他在背后搞鬼,想用药材卡咱们脖子。”
子阳捧着刚煎好的痹痛药,陶碗的温度烫得他指尖发红。药味里少了防风的辛香,显得单薄无力,像首没了高音的歌。“先生,这可怎么办?陛下的痹痛全靠防风镇着,昨天我试着用秦地的麻黄替代,才喝了半碗,陛下夜里就盗汗,像泼了盆冷水,床单都湿透了。”他急得直跺脚,鞋底子在青石地上磨出“沙沙”的响。
扁鹊没说话,走到药库门口,望着咸阳城外的方向。那里的官道上,往常总有赵国药商的车队,车轮碾出的辙印深达三寸,车上插着“赵氏药行”的黑旗,旗子上绣着株防风草,根须遒劲,叶片张扬。如今却连个车辙印都没了,只有风吹过路面,卷起细小的尘土,像在嘲笑秦宫的窘迫。他知道,这不是简单的断供——魏冉在天牢里还想翻云覆雨,想用药材卡秦宫的脖子,逼他妥协,逼武王释放自己。
“去查,”扁鹊的声音突然响起,像冰面裂开的脆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查遍咸阳周边的山谷,终南山、骊山、泾水沿岸,有没有野生的防风。秦地多风,刮了千百年,不可能没有能驱风的草。”
子阳眼睛一亮,像被点燃的火把:“对啊!我听药农说,终南山北麓有种‘山防风’,叶子比赵国的小,边缘带锯齿,根更粗,埋在土里像小萝卜,就是不知道药效怎么样。”
“去采来。”扁鹊转身拿起药篓,竹编的篓子带着经年的药味,“多采些,带泥土回来,连须根都别伤着,我要看看能不能种。”他的指尖划过药篓边缘的磨损处,那里是常年装药材留下的痕迹,像位老伙计的掌纹。
药库的门在身后关上,“吱呀”一声,像声叹息。老周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突然对着空荡荡的货架拜了拜,手里捏着片干枯的防风叶——那是他偷偷留下的,像握着最后一点希望。“防风啊防风,你可得显灵,别让魏冉那老东西得逞。”
风从货架间穿过,发出“呜呜”的响,像在应和,又像在哭泣。阳光透过高窗照进来,在空货架上投下斑驳的影,像无数双眼睛,默默注视着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第二节 野药求生
终南山的晨雾还没散,像层薄纱,裹着山石和草木,连空气都带着湿意,吸进肺里凉丝丝的。
子阳和墨家弟子阿木背着药篓,踩着露水往山里钻。草叶上的露水打湿了裤腿,冰凉的潮气顺着布料往上爬,贴在皮肤上,像无数只冰凉的小手。阿木手里拿着墨家特制的“探草尺”,铜制的尺子上刻着细密的刻度,最小到分,“先生说,防风喜欢沙质土,耐旱,多长在向阳的山坡,尤其是碎石多的地方。”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怕惊飞了山里的鸟,也怕错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子阳拨开一丛酸枣刺,尖刺勾住了他的袖口,扯出几道细纱。他没在意,眼睛像鹰隼一样扫视着山坡。突然,他停住脚步,指着前方:“阿木!你看这个!”
只见向阳的山坡上,几株野草正迎着晨光舒展叶片,茎秆直立,像举着小旗,叶片呈羽状分裂,边缘带着细密的锯齿,阳光下泛着油亮的绿。最关键的是它们的根,露出沙土的部分呈棕褐色,粗如手指,上面还沾着细密的沙粒,散发着淡淡的辛香——像防风,又比赵国的防风矮小,叶片更厚实,透着股倔强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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