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血泥疑云
长平战场的雨,是带着铁腥味的冷雨。豆大的雨点砸在头盔上,“噼啪”作响,像无数根细针在扎;砸在泥地里,溅起暗红的水花,那红里裹着黑,是血和腐土的混合体,黏稠得像化开的阿胶。
林越摔进这片血泥地时,第一感觉是窒息。冰冷的泥浆瞬间灌满了口鼻,腥甜中带着腐臭,呛得他剧烈咳嗽,肺像被撕裂了一样疼。他挣扎着想爬起来,手脚却陷在泥里,越动陷得越深,脚踝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低头一看,是半截锈得发绿的断箭,箭镞上还挂着点破烂的布条,看料子,是赵军军服的粗麻布。
“妈的……”林越低骂一声,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穿越了,而且穿到了最不该来的地方。前一秒他还在医监署的灯下,整理扁鹊留下的药渣记录,指尖还沾着当归的药香;后一秒天旋地转,再睁眼,就掉进了这片被称为“人间地狱”的长平战场。
远处的秦军营地,火把在雨幕里跳动,明明灭灭,像坟地里游荡的鬼火,把半边天幕都染成了惨绿。偶尔有流矢划破雨幕,带着尖锐的呼啸,“嗖”地从头顶飞过,钉在不远处的帐篷上,箭尾还在嗡嗡发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铁锈味(是血)、腐肉味(是来不及掩埋的尸体)、雨水泡烂的泥土味,还有点马粪的骚臭,混在一起,钻进鼻孔,让人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林越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还穿着那件印着“第三附属医院实习医师”的白T恤,此刻已经彻底毁了。胸前的字迹被泥浆糊成了黑团,只有“实习”两个字的边角还能辨认,像两只求救的眼睛。袖子卷到肘部,露出的胳膊上沾满了血泥,红一块黑一块,狼狈得像刚从泥潭里捞出来的猪。
“谁在那儿?!”一声暴喝划破雨幕,带着金属般的冷硬,像块冰砸进滚水里。
林越猛地抬头,只见几个穿着破烂皮甲的赵军士兵,举着戈从帐篷后面冲出来。为首的是个高个子校尉,眉目锋利,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腰间挂着块用麻绳捆着的竹简,看封皮是《孙子兵法》,被雨水泡得发胀,边角都卷了起来。他的眼神像淬了毒的箭,死死盯着林越,准确地说,是盯着他那件在灰暗战场里显得格外扎眼的白T恤。
“我……”林越张了张嘴,嗓子干得发疼,像被砂纸磨过,“我是医生……治病的……”
“医生?”一个满脸是疤的年轻士兵嗤笑一声,戈尖又往前递了递,离林越的脖子只有寸许,寒光舔着他的皮肤,“穿成这样治病?怕不是秦军派来的细作,故意穿得古怪,想混进我们营地刺探军情!”
“不是!我不是细作!”林越急忙摆手,脚下一滑,又摔回泥里,白T恤彻底变成了灰红色,像从血池里捞出来的,“我真的是医生!你们看那边——”他指着斜前方的草堆,声音因为急切而变调,“那个士兵!他腿上在流血!是动脉破了!再不救就死了!”
草堆里躺着个赵军士兵,蜷缩成一团,粗布裤腿被血浸透,像块吸饱了血的海绵。血还在往外涌,顺着草茎滴进泥里,洇出一片更深的红,像朵在黑暗中绽放的毒花。
高个子校尉的目光扫过草堆,又落回林越身上,眉头拧成个疙瘩。他身边的疤脸士兵还在嚷嚷:“校尉!别听他胡说!直接绑了砍了!省得麻烦!”
“闭嘴!”高个子校尉低喝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往前走了两步,蹲下身,仔细打量着林越:“你说你会治病?”他指了指草堆里的士兵,“那伤,你能治?”
林越的心跳得像擂鼓,手心全是汗,混着泥,黏糊糊的。他看着草堆里的士兵——股动脉破裂,血是鲜红色的,带着泡沫,喷射状出血,按现代急救标准,黄金时间只有五分钟。赵军常用的香灰止血、草药外敷,对这种伤根本没用,只会眼睁睁看着血流光。
“能治。”林越的声音有点发颤,却异常坚定,“但我需要东西——干净的布,没有的话,撕件干净的衣服也行;还有绳子,越结实越好。”
“绳子?”疤脸士兵皱眉,“治病要绳子做什么?勒死他吗?”
“止血!”林越盯着高个子校尉,他注意到这人虽然穿着军装,眉宇间却有股书卷气,尤其是看到他腰间的《孙子兵法》时,眼睛亮了一下,“校尉大人,您看过《孙子兵法》吗?”
高个子校尉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点了点头:“略懂。”
“《孙子》说‘兵贵胜,不贵久’,”林越急中生智,脑子里的急救知识和刚在医监署翻过的兵书句子猛地撞在一起,“止血也是一个道理——‘止血贵快,不贵繁’!动脉出血就像敌军突破了防线,必须在源头堵住,不然血流光了,人就没了!”
他指着草堆里士兵的大腿根:“血从这里来,就像敌军从这条路进攻,我要在靠近心脏的地方——近心端,用绳子勒紧,阻断血流,才能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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