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脉呈锯齿
医疗帐篷的帆布被风扯得“哗啦啦”响,像一面破锣在哭。帐篷里的气味复杂得让人窒息——有草药的苦涩,有士兵身上的汗馊味,有伤口溃烂的腐臭味,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金属腥气,像生锈的铁器泡在水里,钻进鼻子里,沾在嗓子眼上,咽不下去,咳不出来,让人浑身不得劲。
王小五蹲在草席上,身子佝偻着,像只被雨淋湿的虾。他的手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手里的陶碗“哐当”一声撞在地上,水洒了一地,在泥地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印子,映出他那张扭曲的脸,眉头拧成个疙瘩,额头上全是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砸在草席上。“林郎中……我这手……不听使唤……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骨头里爬……钻心地痒,又带着麻,想抓都抓不住……”
林越刚给一个刀伤兵换完药,用布条仔细地缠好伤口,听见动静转过头,眉头猛地皱起来,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了一下。王小五的手腕抖得厉害,幅度越来越大,指尖泛着不正常的青色,更吓人的是他的牙龈——靠近牙齿的地方,有一圈明显的蓝黑色线,像谁用墨笔偷偷描了一圈,在苍白的牙龈上显得格外诡异,触目惊心。
“什么时候开始抖的?”林越蹲下去,动作尽量轻柔,指尖搭上他的腕脉,刚一触碰,就觉得不对劲,那脉搏跳得毫无章法。
“三天前……”王小五的声音也在颤,像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开始是拿不住东西,吃饭的时候筷子总掉,后来连握刀都费劲,夜里还抽风,浑身抽搐,像被鬼掐了脖子,喘不上气……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
胡郎中拄着根拐杖,慢悠悠地凑过来,他前几天不小心扭了脚,走路还不利索。他伸手扒开王小五的嘴,借着从帐篷破洞透进来的微光仔细看了看,倒吸一口凉气,下巴上的山羊胡都抖了起来:“这是‘铅线’!老辈子的医书上提过,中了五金毒的人才会有这玩意儿!邪门得很!怕是没救了……”
林越没说话,指尖的触感很奇怪——正常的脉波是平滑的“S”形,像小河淌水,顺畅自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可王小五的脉,却像被乱石头砸过的河床,呈“Z”形锯齿状,每跳三次就有一次剧烈的震颤,那频率,正好和他手抖的节奏对上,一分不差,像是有个看不见的鼓手在胡乱敲打着。
他脑内的“波形图”疯狂抖动,像台接触不良的示波器,屏幕上的线条杂乱无章,扭曲、跳跃,看得他眼睛发花,太阳穴突突直跳。
“还有谁这样?”林越抬头,目光扫过周围的士兵,声音有点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士兵们你看我,我看你,犹豫了半天,慢慢站出七八个,个个手抖得厉害,有的端着碗的手晃得像风中的树叶,有两个张开嘴,露出牙龈上的蓝线,只是没王小五的明显,像刚用毛笔轻轻描了个边。
“你们都住东边帐篷?”林越追问,心里有了个大致的方向,东边离水源最近,取水最方便,也最容易出问题。
“是……”一个矮个士兵点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脸涨得通红,“我们几个打水方便,就都喝那边的井水,想着能省点力气……”
胡郎中摸了摸下巴上的山羊胡,一脸笃定,语气不容置疑:“我看是撞邪了,肯定是前些天打仗杀生太多,招来了不干净的东西!得找个道士来念念经,烧点符水喝,保准管用!”
“不是撞邪。”林越打断他,指尖还在感受那诡异的锯齿脉,每一次震颤都让他心惊,“是中毒,重金属中毒。”他差点顺口说出“铅汞”这两个字,又硬生生咽了回去——这词太现代,说了胡郎中也听不懂,纯属白费口舌。
“重金属?”胡郎中皱起眉头,一脸疑惑,像个听天书的孩子,“那是啥?金元宝、银锭子也有毒?那富家子弟岂不是都活不成了?”
林越没解释,跟他说不清楚现代化学概念。他只是站起身:“带我去你们打水的地方看看。”他脑子里突然闪过先生的书里一句话:“金石之毒,脉多乱如锯齿,伴筋肉震颤,牙龈或有蓝线,其源多为水源、饮食。”当时觉得这描述太玄乎,像编出来的神话,现在才懂,这“金石”就是铅汞之类的重金属,古人早就通过经验发现了这些规律。
王小五的手抖得更厉害了,牙床开始发酸,像含了块生锈的铁,又涩又麻,还有点隐隐的疼。林越扶他躺下,又递给他一块干净的麻布:“先漱漱口,别咽口水,把嘴里的脏东西漱掉,能舒服点。”
他跟着打水的士兵往东边走,心里像压了块铅,沉甸甸的。那锯齿状的波形图在脑内挥之不去,每一次震颤,都像在提醒他——这毒,来得蹊跷,解起来怕是更不容易,必须尽快找到源头。
先生说过“毒有千种,解有千方,找准源头,事半功倍;找不到源头,累死也白搭”。现在,他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找到这毒的源头,不然一切都是白搭,只能眼睁睁看着士兵们一个个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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