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的日头像个公道的先生,把白天黑夜分得分毫不差,风里裹着桂花的甜,田埂上的稻子割了一半,谷穗堆得像座小金山,屋檐下晒的柿子红得透亮。诗诗蹲在酒缸边搅酒曲,木桨在浆糊似的酒醅里“咕嘟”转,白花花的菌丝缠在桨上,像团会动的棉絮,“灵月姐姐!这酒曲比去年的活!”她舀起一勺对着太阳照,曲粒上的绒毛亮晶晶,“是不是吸足了秋分的桂露?香得能醉人,活气得能蹦跳,酿在缸里能把秋燥都泡软,连酒神都得捧着酒瓢蹲缸边!”
灵月正在竹匾里晾糯米,白花花的米粒摊得像层雪,她往诗诗嘴里塞了颗桂花糖,“别拿酒曲当粉末撒苏砚的草帽,”伸手擦掉诗诗嘴角的酒醅,“去年秋分你酿酒,把半袋盐当成糖拌进酒曲,结果酿出来的酒咸得像海水,白老说你这是给酒神‘送咸味礼’,最后蹲在缸边兑了三天井水,你还哭着说盐不该长得跟糖一个样。”诗诗嚼着糖直点头,甜得带点香,“比去年的多拌了把桂花!醇得能粘住牙,像把秋分的香甜甜都揉进曲里了,咽下去嗓子眼还留着甘!”
苏砚在院角挖酒窖,铁锹铲得“咚咚”响,土块溅得满身都是,他往窖底铺了层干稻草,“李伯说秋分酿酒,酒藏桂香,来年开缸香十里,”他拍了拍刚拌好的酒醅,“今年的糯米收得多,比去年多酿了三缸,够泡药酒、做酒糟,剩下的酒渣喂猪,说是吃了秋分酒渣的猪,肉嫩得不带腥,比去年的干糟强多了。”诗诗抱着酒曲往酒缸跑,结果脚下一滑,整筐酒曲“哗啦”泼在糯米堆里,白曲混着白米,像下了场小雪,引得苏砚直笑:“这是酒曲给糯米‘盖被’呢!拌均匀了接着酿,出来的酒准带股米香,算给你的赔罪礼!”
铁手张带着丫蛋来送新打的酒筛,竹篾编得密如细网,滤酒时连细渣都漏不下,“给你们滤新酒用,”他把酒筛往缸沿一放,筛柄还缠着丫蛋编的桂花绳,说是能招酒运。丫蛋举着碗酒糟汤圆喊:“诗诗姐姐!我娘煮的汤圆里放了红糖,甜得能把舌头化掉,稠得能挂住勺!”诗诗刚要接碗,手里的木桨突然脱手,“哐当”掉在碗边,酒醅溅得丫蛋鼻尖都是米粒。铁手张笑得直拍大腿:“这是木桨给甜汤‘添料’呢!喝着准能暖到心窝,算给你的酿酒礼!”
俩丫头蹲在酒缸边比赛拌酒曲,诗诗把最壮的曲粒堆成小塔,说是给“酒王”加冕,丫蛋则把掉在地上的曲渣扫进花盆,说是给“花神”当肥料。书生背着画筒在院里转悠,见诗诗举着沾酒醅的木桨追苏砚,赶紧掏出纸笔,画纸上诗诗的鼻尖沾着曲粒像颗小白豆,丫蛋举着漏汤的碗直跺脚,苏砚的铁锹上沾着酒曲,灵月的竹匾里糯米铺成雪,远处的桂花在画纸上飘成金。
“这画得叫《秋分酿酒欢腾图》,”书生举着画纸晃,“比去年画的《秋酿图》多了二十分香气,你看诗诗被酒香熏红的脸蛋,比海棠还艳。”诗诗伸手去抢画,手一抖,捏在手里的半块桂花糖飞出去,正砸在画中央,印出个黏糊糊的黄圆。铁手张看得直乐:“这是糖块给画盖了个‘甜章’!明年准能画出会冒酒香的画,挂在屋里都能引来偷酒的野猫!”
张婶的米酒摊摆在巷口老桂树下,瓦罐里的米酒泛着米油,舀一勺能拉出丝,“来碗米酒暖暖身子!”她给诗诗舀酒时,诗诗正忙着给酒缸“盖棉被”,手忙脚乱接过来,结果碗在石台上磕了个豁口,米酒渗进土里,冒起串白气像条小龙。诗诗赶紧用手掬着喝,醇得直眯眼:“张婶!明年往米酒里加青梅!酸得能解腻,就算泼进菜窖我也得扒着土找,反正米酒不怕冻!”
王掌柜扛着袋新收的高粱来串门,袋子上印着“秋分料”三个字,说是掺进糯米里酿酒更出劲,“这高粱比去年的饱满,酿出来的酒烈得能烧喉咙,”他把高粱往缸边一靠,“保准存到冬天烫着喝,浑身都能冒热气。”诗诗非要试试高粱够不够干,抓了把就往嘴里嚼,结果手一抖,高粱袋“哗啦”倒在酒醅里,红粒混着白醅,像给酒缸撒了把玛瑙。大家笑得直不起腰,王掌柜抹着笑出来的眼泪说:“这是高粱给酒醅‘拜年’呢!混在一起酿,准能酿出双色酒,等明年开缸,咱们都来尝头口,算给你的添劲礼!”
白老坐在桂花树下的竹椅上,手里捧着杯陈酒,看着孩子们闹得欢。他脚边的小炭炉上温着酒,酒香混着桂香飘得老远。“秋分酿酒,酿的是秋的丰足,藏的是冬的暖融,”他慢悠悠地抿了口酒,“年轻时秋分酿酒得半夜起来翻醅,哪像现在,看着你们瞎折腾,摇着扇子等新酒,这日子,醇得像老酒,甜得像桂花。”
诗诗突然指着天边的云喊:“那朵云像坛老米酒!肯定是老天爷给酒神送的礼!明年春天准能香得淌蜜,冷得直搓手时喝口热酒,浑身都能冒出劲来!”
“先等你把今天泼在糯米上的酒曲拌均匀再说,”灵月笑着刮她的鼻子,“去年你把新酿的酒倒给狗,说是给‘狗神’暖身子,结果狗醉得直打晃,你哭着说白老没教狗懂酒量,这事你忘啦?”
大家笑得更欢了,笑声混着酒香飘出老远。酒缸里的酒醅还在发酵,竹匾里的糯米泛着白,连空气里都飘着甜丝丝的秋意。这江湖的故事,就在这秋分的酒缸边,在这闹哄哄的酿造里,又添了段笑料。
毕竟,只要这木桨还在搅,这酒缸还在酿,我们还在这院里,这江湖的秋天,就永远醇不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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