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那片染血的蓝色碎布,如同冰针,刺入凌薇的指尖,寒意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芸娘……血……
是昨夜那个偷袭者干的?还是王胥吏听了她的“暗示”后采取了行动?亦或是……幽冥阁终于动手清理知情者?
无数可怕的猜测瞬间涌上心头。
凌薇强迫自己冷静,指尖细细摩挲着布料的质地和那暗褐色的污渍。
血渍已经干涸发硬,颜色深暗,并非新鲜血迹。撕扯的边缘毛糙,力道似乎很大。
她迅速将碎布收起,面色如常地继续着登记工作,但心思早已飞远。
她刻意在芸娘棚子附近多停留了一会儿,旁敲侧击地向邻近的流民打听。
“芸娘?好像有两天没见着她出来了……”
“她啊,平时独来独往的,不怎么跟人打交道。”
“前天晚上好像听到她棚里有动静……以为是老鼠呢……”
“王大人手下的差役昨天白天倒是来这边转悠过……”
信息零碎而模糊,但拼凑起来,芸娘的失踪绝非偶然。
时间点就在她昨夜向王胥吏“暗示”之后!王胥吏果然派人来查了!
然后芸娘就出事了?
凌薇的心不断下沉。
如果真是王胥吏动的手,那他的狠辣和效率远超预估。
而且,这意味着芸娘很可能确实藏着秘密,并且被王胥吏发现了。
但那块蓝布和血渍……为何会遗落在角落?是搏斗时撕扯下的?还是……有人故意留下,引她发现?
她感到自己正被一张无形的大网越收越紧,每一步都可能踩入更深陷阱。
接下来的登记,凌薇更加心不在焉,草草了事。
她急需回去理清思绪。
刚回到窝棚附近,却见王胥吏的那个心腹差役早已等在那里,脸色不善。
“小薇!大人让你立刻过去!有要紧事问话!”差役的语气硬邦邦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又来了!
凌薇心中一凛。
这次又是什么?与芸娘失踪有关?还是昨夜“贼人”之事后续?
她不敢怠慢,示意石头稍安,跟着差役再次来到王胥吏的草棚。
棚内气氛凝重。
王胥吏坐在桌后,脸色阴沉得可怕,面前摆着的不是酒壶,而是一根黝黑的、带着倒刺的皮鞭!
两个膀大腰圆的差役分立两侧,眼神凶狠。
审讯的架势!
凌薇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但脸上依旧努力维持着镇定,躬身行礼:“大人……”
“跪下!”王胥吏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
声如炸雷,带着浓浓的戾气。
凌薇身体一僵,没有立刻顺从,而是抬起眼,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愕和委屈:“大人?小人……不知所犯何罪?”
“何罪?”王胥吏狞笑一声,拿起桌上的一件东西,狠狠摔在凌薇面前!
那是一件粗布缝制的、略显精致的女式坎肩,虽然旧,但洗得发白,针脚细密——正是芸娘平日穿在外的衣服之一!
此刻,这坎肩上赫然有着几道明显的、被利刃划破的口子,以及一片已经变成深褐色的、触目惊心的血迹!
“这东西!你认得吧?!”王胥吏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在你窝棚后面的乱草堆里发现的!说!芸娘是不是你害的?!”
轰隆!
如同惊雷在脑中炸响!凌薇瞬间明白了!
栽赃!又是栽赃!而且这次更加狠毒致命!
有人杀了芸娘,然后将染血的证物塞到了她的窝棚后面!
完美复刻了之前盐巴栽赃的手法,但这次是杀人重罪!
王胥吏显然信了,或者说,他需要信——因为这样就能轻易结案,还能顺手除掉她这个或许已经失去价值的眼线!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但极度的危险反而激起了凌薇骨子里的冷静和悍勇。
她不能跪!
一跪,气势就输了,就真的任人宰割了!
她猛地抬起头,非但不跪,反而上前一步,目光毫不畏惧地迎上王胥吏凶狠的视线,声音清晰而带着一种被冤枉的激愤:
“大人!这分明是有人再次栽赃陷害!小人为何要杀芸娘?无冤无仇!有何动机?昨日小人才向大人禀报南边有异,今日芸娘就遇害,证物就出现在小人棚后?天下哪有如此巧合之事?!这分明是那幕后黑手一石二鸟之计,既除了芸娘,又要借大人之手除掉小人这个眼中钉!”
她语速极快,逻辑清晰,直接将矛头引向了“幕后黑手”,并且点出了时间上的蹊跷,暗示王胥吏也被利用了!
王胥吏被她的气势和话语噎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疑虑,但随即被更大的恼怒覆盖:“巧舌如簧!证据确凿,还敢狡辩!看来不上点手段,你是不会招了!来人!”
两个凶恶差役立刻上前,就要动手!
“大人!”凌薇猛地大喝一声,声音斩钉截铁,“您若此刻动刑,屈打成招,岂不正中那真凶下怀?!他此刻定然就在暗中看着,笑话大人您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大人英明,岂能受此愚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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