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大获全胜
山神庙的木门在掌心下发出腐朽的吱呀声时，张远闻到了两种气味。一种是香灰的霉味，混着供桌上残烛的蜡油味，是乡野小庙该有的气息；另一种却藏在梁柱缝隙里，是极淡的硝石味——与望月崖下炸药的气味如出一辙，只是被人用艾草熏过，刻意掩盖了痕迹。
他反手掩上门，柴刀仍斜背在身后，右手却已按在铁剑鞘上。庙内光线昏暗，泥塑的山神神像歪斜地立在神龛上，半边脸已塌落，露出里面的稻草。神像前的蒲团上积着寸厚的灰，唯独神像肚子下方的地面，有块青石板的边缘异常干净，显然常被人踩踏。
“既然来了，何必躲着？”张远的声音在空庙里回荡，带着刻意放大的回响，“石佛肚子里的空间，藏得下十个八个女子，却藏不住千机楼的阴谋。”
神像后传来极轻的呼吸声，不止一个人。张远的指尖在剑柄上数着心跳，忽然听见左侧横梁上传来破风声响——是暗器！他侧身避开时，铁剑已脱鞘而出，剑光扫过横梁，带起几片木屑，却见一道黑影如蝙蝠般坠下，直扑神龛后的青石板。
“想开门？”张远的铁剑挽出朵剑花，拦住对方去路。这黑影穿着与秦无常同款的锯齿短刀，招式却更狠戾，刀风里裹着股腥甜气，显然刀刃淬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黑影不答话，短刀招招对准张远下盘。张远故意卖个破绽，左腿微屈的瞬间，瞥见对方后腰露出的铜牌——上面刻着“千机楼丙字十七”，是死士的编号。这种层级的死士，往往只知执行命令，不知变通，最是容易被引入陷阱。
铁剑忽然下沉，剑脊重重磕在对方膝盖内侧。黑影痛呼一声，短刀脱手的刹那，张远已脚尖点地，身形如陀螺般旋转，铁剑的残影在昏暗里织成张光网，将另三个从神像后冲出的黑影尽数罩住。
“铛铛铛”三声脆响，三把短刀同时被震飞。张远收剑的瞬间，忽然低喝一声：“柳前辈，动手！”
横梁上果然传来回应，不是人声，是铜钱破空的锐响。三枚铜钱精准地钉在三个黑影的手腕脉门，力道之巧，恰好让他们握不住兵器，却不伤筋动骨。这是柳长风的“流星钱”绝技，二十年前江湖上无人不晓——他果然来了。
随着铜钱落地，庙外忽然涌进二十余名玄清观的道众，个个手持长剑，为首的正是本该在观中牵制慧明的柳长风。老道手里仍捏着那串刻着曼陀罗的铜钱，白须在昏暗里微微颤动：“丙字死士，千机楼里最不值钱的棋子，却也是最忠心的狗。”
被制服的黑影忽然同时咬破牙里的毒囊，嘴角溢出黑血。张远想去阻止已来不及，只能看着四人在片刻间气绝。他俯身掰开其中一人的嘴，里面只剩个残破的蜡丸——千机楼对死士的控制，竟严密到这种地步。
“别管他们。”柳长风走到神龛前，用脚尖点了点那块干净的青石板，“机关在神像左手的掌心里。”
张远依言按住神像的左手，那只泥塑手掌竟能微微转动。他顺时针转了三圈，再逆时针转半圈，只听石板下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青石板缓缓向侧方移开，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隐约能听见下面传来女子的啜泣声。
“下去看看。”柳长风示意两个道众举着火把先行，自己则与张远紧随其后。
地道狭窄陡峭，仅容一人侧身通过。走了约莫三十级石阶，眼前豁然开朗——竟是座能容纳百人的石室，石壁上插着的松脂火把将空间照得通明，二十余名衣衫褴褛的女子缩在角落，见到火光纷纷瑟缩着后退，眼中满是恐惧。
“别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张远的声音放轻了些，目光扫过人群时，忽然顿住。角落里有个穿粗布裙的少女，右手紧攥着块半碎的玉佩，正是去年他在洛阳城外救下的那个村姑——药农说她早已死了，原来竟是千机楼故意放出的假消息。
少女也认出了他，眼中的恐惧瞬间被狂喜取代，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只是把玉佩举得更高。张远忽然明白药农的苦心——他故意说妹妹已死，是怕千机楼用女子性命要挟，实则早已借着送药的机会，与妹妹暗通消息，将地牢的位置藏在了药方与玉佩里。
“这边还有暗门！”举着火把的道众忽然喊道。石室尽头的石壁上，果然有扇伪装成岩石的木门，门缝里透出微光。
张远与柳长风对视一眼，同时拔出兵器。木门被推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里面竟是间密室，地上躺着七八具尸体，都是千机楼的装扮，而正中央的石桌上，绑着个被堵住嘴的老道，正是玄清观的监院慧明。
慧明的道袍已被血浸透，见到张远手中的铁剑，忽然剧烈挣扎起来，眼中满是惊恐。柳长风走上前，扯掉他嘴里的布团，只听他嘶哑地喊道：“不是我！我是被逼的！千机楼主用我妻儿的性命要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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