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昭的指尖刚从玻璃窗上移开,导播间的通讯器便传来场务的声音:“第二关‘职场迷宫’准备完毕,嘉宾已进入。”她抹了把脸,将手机塞进后兜——苏黎的消息还躺在屏幕上,但此刻所有注意力都锁在监控屏上。
指尖残留着玻璃的冰凉触感,耳边是设备低沉的嗡鸣,像电流在血管里爬行。
暗红色灯光漫过密室穹顶,邓伦、杨幂和另外两位嘉宾站在三面环形声墙前。
金属网格在冷光下泛着青灰的色泽,每一格都像一张沉默的嘴,等待吐出伤人的低语。
空气里弥漫着微弱的臭氧味,是系统启动时高压电路释放的气息。
林昭昭盯着邓伦的特写镜头,见他喉结动了动,右手无意识地抠了抠袖口——那是他紧张时的习惯性动作。
她的掌心微微发烫,指尖在平板边缘轻轻摩挲,仿佛能透过屏幕感知到对方心跳的节奏。
“请通过‘被否定的声音墙’寻找出口。”机械音刚落,第一面声墙突然炸开刺耳的电流声,尖锐得像是金属刮过耳膜。
邓伦的肩膀猛地一颤,紧接着,AI合成的男声响起:“你不够努力,拿什么和别人比?”那声音干涩、冰冷,带着机械特有的无机质压迫感。
林昭昭的瞳孔微微收缩。
监控数据栏里,邓伦的心率从68骤升至92,太阳穴处的血管在皮肤下轻轻跳动,像有细小的虫在爬。
她凑近黄薇手边的操作屏,指尖点向邓伦的微表情分析图:“看这里,眼睑紧绷,嘴角下压,这是真实的创伤反应。”她的声音压得很低,指尖触到屏幕时留下一道淡淡的水汽印。
黄薇顺着她的指尖望去,屏幕上“你不够努力”几个字被系统标成了暖红色,像一簇将熄未熄的余烬。
而另一侧,周临江安排的虚假线索“你根本不配站在这里”正闪烁着冷蓝色,对应的心率曲线几乎是条直线——嘉宾们要么皱眉,要么轻笑,没有任何生理波动,连呼吸频率都未改变。
“机器比人诚实,它知道什么是真痛。”林昭昭低声说,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敲击。
她说完,目光不自觉地扫过自己左手腕内侧——那里有一道淡白的旧疤,像被时间磨平的刻痕。
她无意识地用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随即收回视线。
后台数据如流水般涌进“情感留存系统”,实时生成的热力图上,邓伦的创伤点像团跳动的火焰,灼热而真实;而虚假线索的位置只浮着几缕淡烟,轻飘得几乎要散去。
导播间突然响起陈小满的惊呼:“昭昭姐!赵倩的账号在尝试通过备用通道上传语音包!”林昭昭瞥了眼警报弹窗,红色警告在屏幕上炸开:“情感权重不匹配,拒绝激活。”她勾了勾嘴角,声音里带着冷意:“让他们再试,我要他们每一步都踩进自己挖的坑。”
监控屏角落的分屏突然晃动。
林昭昭眯起眼——设备间的隐藏摄像头里,周临江正猫着腰溜进去。
他的西装后襟沾着墙灰,右手攥着个银色U盘,左手指尖在门禁键盘上快速跳动。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额角渗出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在面板上留下一道湿痕。
“他急了。”林昭昭对沈巍说,将设备间的画面切到主屏。
周临江迅速插入U盘,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但屏幕上跳出红色警告:‘权限不足’。
他盯着那行字,呼吸一滞,随即猛地踹了一脚门框,金属发出沉闷的“咚”响。
转身时碰倒了墙角的工具架,扳手“当啷”砸在地上,在寂静的设备间里回荡出刺耳的余音。
沈巍的目光从屏幕上收回,落在林昭昭的热力图上:“你不是在做密室,你是在做心理审计。”
林昭昭没接话,注意力重新回到密室。
就在杨幂触碰镜面的瞬间,导播间的弹幕监控屏突然炸开一片泪目符号。
杨幂不知何时走到一面镜子前。
镜面蒙着层白雾,随着她的呼吸,一行字缓缓显形:“妈妈没走,她只是累了。”那字迹像是从雾中浮出,带着潮湿的温度。
女演员的眼泪“啪嗒”砸在镜面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手指颤抖着抚过字迹,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原来我一直怪她离开,其实是怕她太累……”
黄薇突然抬头:“昭昭,你看弹幕!”
“这才是真正的治愈!”“杨幂哭了我也哭了”的评论像潮水般涌来,连向来严肃的沈巍都微微扯了扯嘴角,喉结动了动,像是压抑着某种情绪。
“沈总监。”林昭昭将周临江在设备间的实时录像推到他面前,“您看,他在恐惧。不是怕失败,是怕真相。”
沈巍凝视着屏幕里周临江慌乱翻找设备的身影,忽然摸出手机。
林昭昭听见他低声说:“我建议,把林昭昭的名字,加进节目S级合作名单。”她心头一震,指尖在平板边缘微微蜷缩,喉头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
她转身要走,设备间方向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林昭昭脚步顿住,推门而入——周临江瘫坐在地,后背抵着发烫的服务器机柜,左手攥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她蹲下身,目光落在那卷边的照片上。
“小宁舞蹈演出”几个字已经褪色,但仍清晰可辨。
照片边缘微微翘起,像是被反复摩挲过。
她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
片刻后,一阵夜风从走廊尽头灌入,吹得她额前的碎发乱飞,也掀起了照片的一角。
镜头缓缓推进: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踮脚够向舞台的追光灯,笑容灿烂得像能融化黑暗。
背景里,穿深灰色西装的男人举着摄像机,镜头牢牢对准她——那是年轻时的周临江,眼里还盛着光。
林昭昭轻轻带上门。
手机震动起来。
苏黎的消息又弹出来:“沈巍刚给高层发了邮件,附了二十页数据报告。”她划开屏幕,最新一条是黄薇发来的:“终审会定在下周三,沈总监说要播放完整证据链。”
林昭昭望着走廊尽头的月光,忽然笑了。
那些被他藏在服务器里的IP篡改记录,那些他以为能永远埋在数据深海里的阴谋,很快就会随着终审会的投影屏,在所有人面前摊开。
而她要做的,不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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