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室的空调风裹着消毒水味钻进林昭昭后颈,手机在掌心震得发烫。
黄薇的消息像根细针,扎破了她刚因镜语迷宫成功而浮起的那点松懈——热搜第三的位置正往上跳,林昭昭操控明星的词条红得刺眼,评论区里心理操控师密室pua的骂声顺着屏幕渗出来。
她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余光瞥见墙上挂着的奶奶照片。
老人穿着白大褂,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那是奶奶每次破解来访者心防时的表情。
林昭昭突然笑了,指腹蹭过手机壳上贴的小银杏——那是奶奶诊所窗外老树的叶子,夹在日记本里二十年,叶脉都快磨平了。
叮——
座机铃声炸响,是节目组总导演老周。
林昭昭按下免提,老周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昭昭啊,平台那边施压了,说你现在继续参与设计容易激化舆论......要不这季度先暂停?
她望着镜墙残留的碎片,月光在地面拼出的银河正被阴影蚕食。她声音平稳得像在说今天吃什么,但我有个条件。
挂了电话五分钟,门铃就响了。
孙律师的西装裤缝比他的表情还挺括,进门时带起一阵冷香,是商场里那种高级雪松味。
他把牛皮纸袋往桌上一放,金属搭扣磕出脆响:沈知白的心理伦理委员会申请,要求72小时内公开昭心密室的触发逻辑代码。
林昭昭翻开文件,最上面一页盖着鲜红的紧急审查章。
她指尖停在操控性心理干预几个字上,突然笑出声:他急了。
急什么?孙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扫描枪,心镜工坊主打可控情感输出,你用共情碎了他的范式。
现在舆论说你操控,他就借审查把不可控钉死在你身上——
但如果他们能呢?林昭昭打断他,从抽屉里抽出本泛黄的日记本。
纸页边缘卷着毛边,第一页是奶奶的字迹:说谎者的重心会偏向支撑腿0.7秒,像棵想往真相反方向倒的树。
孙律师凑近,看见内页夹着张老照片:穿的确良衬衫的女人蹲在地板前,用粉笔画着奇怪的格子。我奶奶做步态分析实验时,会把地板改出0.5厘米的坡度。林昭昭指尖抚过说谎者步态分析那行字,她从不逼别人说话,她只是让地板替人开口。
窗外突然闪过车灯,陈小满抱着笔记本冲进来,发梢还沾着雨星子:昭昭姐!节目组说你要当观察员嘉宾?实习生的圆框眼镜蒙着雾气,他们都疯了吧?你可是......
没疯。林昭昭把日记本推给她,我要进废弃剧场B区。
陈小满的手指在十年前心理干预项目旧址那行字上顿住,突然瞪大眼睛:地下管线!
林昭昭抽出张图纸,铅笔在B区通风管道位置画了个圈,老吴今晚就能改好光纤和拾音器——
昭昭。孙律师突然开口,你这是把自己推到聚光灯下。
她望着窗外的雨,玻璃上的水痕像极了镜墙碎裂时的纹路:聚光灯下,才照得见影子里的机关。
废弃剧场的铁锈味比记忆里更浓。
林昭昭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往下,老吴举着强光手电跟在后面,光束扫过霉斑遍布的墙面,照见心理干预实验区的褪色字样。
管道没问题。老吴拍了拍通风口,铁皮发出闷响,光纤铺了三层,拾音器藏在空调格栅里,连蚂蚁爬过都能录清。
林昭昭蹲下身,指尖划过地面的水泥缝——工人今早刚铺好的感应地板,每块瓷砖下都埋着压力传感器。
她掏出手机,调出邓伦三年来的活动录像:颁奖典礼上被前辈拍肩时喉结的颤动,综艺里被问及后辈关系时突然攥紧的话筒,还有去年跨年晚会,他说团队很团结前,吞咽动作比平时慢了0.7秒。
Echo-0,生成微压应激地图。她对着空气说。
电脑屏幕亮起蓝光,红色热图在地板上流动,像团被驯服的火焰。
录制当天,邓伦穿着灰色连帽衫走进密室。
无窗审讯室的灯光刺得他眯起眼,四壁的模糊监控截图里,隐约能看见几个穿白大褂的背影——那是林昭昭让人从旧档案里扫出来的,无关紧要的细节,却能勾动潜意识里的不安。
规则:不准说话,不准写字,不准用手机。林昭昭的声音从广播里传来,坚持十分钟,你就能出去。
监控室里,陈小满盯着心率监测仪:37,38,40......他开始踱步了。
邓伦的脚步在热图的红色区域打转,右脚第三步总比左脚多停0.3秒。
林昭昭按下遥控器,天花板的灯带开始频闪——0.3秒亮,0.3秒灭,频率和他妹妹生前最爱的《小星星》完全一致。
他停了。陈小满的声音发颤。
监控画面里,邓伦仰头望着通风口,喉结剧烈滚动。
林昭昭知道,此刻拾音器正捕捉着管道里循环播放的童声哼唱——那是小禾用AI复原的,邓伦妹妹三岁时的录音残片,被他锁在云盘里三年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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