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车的门被推开时,冷风卷着落叶扑进来。
沈巍猛地抬头,看见门口站着的人影——是母亲。
她肩头落着晨露,蓝布衫角随着脚步轻轻扫过他的膝盖,带着股熟悉的皂角香——
是他初中住校时,母亲总往他枕头下塞的那种味道,清苦中透着暖意,像冬夜里烘过的棉被。
“妈?”他下意识要起身,却被母亲按住肩膀。
老人的手掌干枯却有力,指节硌得他生疼,仿佛能触到皮下岁月碾过的沟壑,“去把昭昭的门帘掀起来。”
她的声音哑得像旧磁带卡在播放键上,每一个音都拖着沙沙的尾音,“风大,别吹着她。”
密室里的暖黄灯在晨雾里晕成一团橘色光晕,边缘模糊如水彩浸染。
林昭昭正低头擦拭录音机按键,指尖划过金属表面时发出细微的“嗒、嗒”声,像某种隐秘的摩斯密码。
听见脚步声抬头时,正撞进一双和沈巍如出一辙的眼睛——那双眼尾下垂的弧度,像被雨水浸过的柳枝,柔软而沉重。
沈巍母亲的布包还沾着露水,滴落在地板上,洇开一圈圈深色痕迹。
她掏了三次才把那支黑色录音笔拿出来,塑料外壳磨得发亮,在灯光下泛出油润的光泽,边角包着一圈褪色的红胶布,边缘微微翘起,像是被无数次摩挲后留下的记忆褶皱。
“昭昭啊。”她的喉结动了动,声音低得几乎被空气吞没,眼泪先砸在布包上,洇出个深灰的圆,湿痕缓缓扩散,像一颗沉入水底的心。
“你奶奶走前托我收着,说‘等她开始听别人说话时,再给她’。”
林昭昭的指尖刚碰到录音笔,就像被烫到似的缩回。
冰凉的塑料触感却在神经末梢炸开一阵灼痛,她仿佛闻到了消毒水混杂铁锈的气息,耳边掠过一声遥远的哭喊——那是七岁的自己,在白色房间里蜷缩着,指甲抠进墙皮的声音清晰可辨。
此刻这方小物件突然有了重量,压得她掌心发麻,血脉跳动如鼓。
“您……认识我奶奶?”
“二十年前在同仁医院心理科。”
沈巍母亲用袖口抹了把脸,粗布摩擦皮肤发出轻微的“嚓嚓”声,布包带在她指节上勒出红印,像一道陈年的伤疤重新裂开,“她总说‘小沈护士手稳’,后来我家老沈……走得急,是她陪我在太平间守了整夜。”
她把录音笔轻轻塞进林昭昭手心,那动作轻得如同放下一片羽毛,却又重如碑石,“拿着吧,她等你听这个,等了快二十年。”
按键按下的瞬间,密室里的空气突然凝固,连呼吸都成了奢侈。
电流杂音滋啦作响,像雨点打在铁皮屋顶,随后,奶奶的声音从缝隙里渗出来,带着种林昭昭从未听过的颤抖,仿佛每一个字都在深渊边缘挣扎:
“如果你听见这段话,那一定是你终于愿意相信那些曾被当作梦的记忆——这是我最怕又最盼的一天。”
她的后颈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寒意顺着脊椎爬升,手指死死抠住椅沿,指节泛白如骨,木刺扎进掌心带来一丝钝痛。
“你七岁那年被带进‘心灵重塑计划’,我用尽一切换你出来。那些年你说的‘梦话’,都是真的。对不起,我没能早告诉你。”
最后一个字消散时,林昭昭的后背重重撞在墙上,撞击声闷如擂鼓。
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像破了洞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胸腔撕裂般的刺痛。
模糊的白色房间突然在眼前炸开——刺鼻的消毒水味直冲鼻腔,酸涩得让她眼角发胀;戴银色面具的医生举着记录本,机械音在头顶循环:“你要成为别人需要的样子。”
冰冷的金属床沿硌着小腿,脚踝上的束缚带勒出红痕,体温一点点被抽离。
“昭昭!”老苏的声音像根救命绳,穿透迷雾而来。
他不知何时已扑跪到她面前,双膝磕地发出沉闷声响,掌心覆住她冰凉的手背,温度透过皮肤传导进来,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坚定。
“看着我,你的呼吸频率是120次/分,这是创伤应激反应。”
他的拇指在她腕间轻按,脉搏跳动紊乱如暴雨,“你现在不是实验体,是打破实验的人。”
几乎在同一秒,陈默已从帆布包中取出便携白噪音机,指尖飞快滑动界面。
“调低顶灯。”他对墙边设备轻语。
灯光渐暗,海浪声缓缓漫入空气,一波接一波,温柔地包裹住密室的四壁,掩盖了记忆中的警报与嘶喊。
他俯身,将奶奶织的绒毯搭在她腿上,羊毛纤维蹭过小腿,带来久违的柔软触感。
“回声会放大记忆的痛感。”
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拂过耳膜,“我调了海浪声,您小时候……奶奶说您喜欢听海。”
林昭昭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稍稍清醒。
她想起十二岁那年半夜惊醒,哭着说“白房子里有怪物”,奶奶抱着她坐了整宿,粗糙的手掌一遍遍抚过她的发丝,说“那是昭昭做的噩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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