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喃喃道:“水里面?他……他死了?……”
潘高洁只觉得天旋地转:死了……他真的死了!那个让她没有了夫妻情分,又不得不依附的男人,就这样死了!
不是被抓走,也不是被钱左岸打死,而是死在一个大家都没有想到的地方!
一种巨大的、空洞的、混杂着解脱、恐惧和无穷无尽悲凉的复杂情绪,瞬间淹没了她。
她再也支撑不住,顺着门框软软地滑坐到冰冷的地上,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母兽般的呜咽。
两个孩子不知何时也来了,躲在门后,惊恐地看着母亲瘫倒哭泣。
院门外,闻讯而来的村民越聚越多。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小小的山村。
“赵思德淹死在绿茵潭了!”
“自己想害人,结果自己淹死了?”
“报应啊!真是报应!”
各种压低声音的议论如同嗡嗡的蚊蝇,钻进潘高洁的耳朵里,让她羞愤欲死。
钱左岸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那根曾被他视为复仇武器的粗木棍,“哐当”一声掉落在尘土里。
他看着瘫软在地、无声恸哭的潘高洁,看着瑟瑟发抖的两个孩子,看着老泪纵横的老赵头,再看看院外围观人群那些复杂的眼神:
有同情,有鄙夷,更多的是看热闹的冷漠。
他满腔的怒火突然失去了目标,只剩下一种空落落的虚脱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后怕。
如果昨夜……自己?
“让开!都让开!”几个胆大的村民吆喝着,准备跟着沈大壮去现场看看。
钱左岸茫然地跟着人群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那破败的、被绝望笼罩的院子。
潘高洁瘫坐在门槛内,阳光照在她凌乱的头发和惨白的脸上,映出两道清晰的泪痕。
钱左岸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叹了口气,那背影在正午刺眼的阳光下,竟显出几分佝偻和萧索。
人群闹哄哄地涌向不远处绿茵潭的方向。
院子里只剩下潘高洁压抑的呜咽、老赵头沉重的叹息和两个孩子惊恐的抽泣。
那根沾着泥污的木棍孤零零地躺在院子中央,像一个丑陋而突兀的感叹号。
为昨夜那场未遂的谋杀和今晨这场突如其来的死亡,划下了终结。
潘高洁的目光空洞地落在那根木棍上,又缓缓移向门外喧嚣远去的方向。
赵思德死了,她的恨意似乎瞬间失去了着落,随之而来的,是比恨意更冰冷、更沉重的现实。
寡妇门前,孤儿寡母,还有这顶“杀人犯家属”的帽子,将如何压垮她本就卑微如草芥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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