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窥檐鼠目藏棘丛，风雨来时路自通（为迟到加更）
日头偏西，将沙硕地新房的影子拉得老长。潘高园没有说话，屋里有些沉默。
田闻祥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沿，那上面还沾着潘高园方才端茶时留下的淡淡皂角香。
他望着对面女人低垂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细密的阴影，像蝶翅般轻轻颤动。
这茶……田闻祥嗓音有些发干，是今年新采的？
潘高园正给大狗子擦嘴角的糕屑，闻言指尖微顿。
今年新买的，她声音轻得像叹息，细卫从县里捎回来的。
大狗子突然扭动起来：娘，要尿尿！孩子的声音像把剪子，哧啦剪破满室暧昧。
潘高园如蒙大赦般抱起儿子，衣衫下摆却不慎勾住凳角，露出小半截白皙的脚踝。
田闻祥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看见那截脚踝上还留着一道他熟悉的淡疤，在汪家老宅的厨房里，他借着灯光，曾经见过。
记忆像开闸的洪水，瞬间冲垮理智的堤坝。
高园……他起身时带动了板凳，在地砖上发出了磕碰的声音，我其实……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斑鸠扑棱棱的飞散声。
潘高园警觉地抬头，正对上林间一闪而过的反光，像是玻璃碎片，又像是雪白的刀尖。
有人！她准备给孩子端尿的手紧了紧，脸色霎时白了。
田闻祥也停止了自己的动作，眼睛看向了刚才那道光的来处。
阳光中的白杨林静悄悄的，只有枝叶在风里沙沙作响，没有看见任何身影。
是野猫吧？他故作轻松，后背却渗出冷汗。
此时林间的王大山正慌忙蹲下身，将自己隐藏的更深一些。
该死的反光！
他懊恼地拍打手里的酒瓶，那是他刚从损友家里抢过来的，方才不小心应了角度，把斜投下来的阳光，投送了过去。
蚂蚁顺着腿往上爬，他龇牙咧嘴地用手指掐死，不敢用手拍打，害怕弄出太大动静。
新院的围墙比老宅高得多，他呆的地方和院子里却只有一丛茂盛的毛竹。
看见田闻祥靠近潘高园时，他激动得差点咬到舌头。
可那女人居然推开了！王大山悻悻地啐了口唾沫：装什么贞洁烈女！
他突然摸到裤兜里的麻绳，原是打算捆柴火的，此刻却生出更龌龊的念头。
要是那木匠得手了，他就能拍门捉奸……说不定还能分杯羹。
想着想着，裤裆竟可耻地绷紧了。
潘高园走到院子的菜地里，给大狗子端尿，田闻祥的谨慎让他收起了心思，而是专心的和潘高园说起了正事。
屋里忽然传来孩子的啼哭，是小秋葵醒了。
王大山赶紧从竹丛后探出头来，却见潘高园放下大狗子自己提裤子，而她进屋抱起出了小秋葵，站在阳光下轻声哼唱。
夕阳给她周身镀了层金边，那模样竟像年画里的送子娘娘般圣洁。
田闻祥呆立在三步开外，像被施了定身术。
他望着女人轻拍孩子的背影，忽然想起两年前潘高园，那时的她是那么单薄和无助。
我该走了。木匠的声音哑得厉害，等细卫回来……再说打家具的事。
潘高园送客时始终用孩子隔在两人之间，大狗子挥舞着拨浪鼓，咚咚声敲得人心慌。
就在田闻祥跨出门槛的刹那，孩子突然喊了声：叔叔再见！
田闻祥背影一僵，他回过身来，对着大狗子摆摆手。
王大山失望地捶了下地面，自己一切得期盼全部落空。
田闻祥离开时，特意把院门关上。
潘高园抱着孩子站在门里，听见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与林中得布谷鸟的啼声混成一片。
孩子的啼哭声里，潘高园转身向屋里走去，突然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间渗出来，砸在崭新的地砖上。
夜雾漫上来时，新院的电灯亮了。
暖黄的光晕透过窗格，照见潘高园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她炒菜时格外用力，锅铲刮得铁锅刺啦响，仿佛要把所有纷乱的心事都炒碎在油锅里。
而此刻在王大山的狗窝里，他被田闻祥给堵在了屋里，正在和田闻祥激烈狡辩。
田闻祥咬牙切齿的喝问：“王癞子，你特么找死是吧？”
王大山假装自己才从床上睡醒的揉眼，反问道：“咋了，闻祥哥？”
田闻祥一把抓住他的脖领子：“下午是不是你在跟踪我？”
王大山：“你说啥呢？我咋不知道呢？我一直在屋里待着，就去李二流家里拿了个东西，哪里都没有去啊？”
田闻祥放开他的衣领，“你说我该不该信你的鬼话？除了你这么无聊，就没其他人了！”
王大山却凑近了些，“闻祥哥，你被谁堵屋里了？”
田闻祥瞪了王大山一眼，“让你装，特么的老子去说点正事，你丫的居然敢跟我？下次碰见了，老子捶断你的狗腿。”
说完，就气冲冲的从王大山的屋子里离开，边走心里还在嘀咕：是不是这小子呢？还是只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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