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名嬷嬷被她眼中那尚未完全散去的冰冷杀意所慑,竟一时噎住。
钱禄早已吓破了胆,此刻只想尽快摆脱这个煞神,慌忙对着库房小吏嘶声道:“快!快开门!王妃娘娘要取用东西!”
小吏看着颈带血痕、状若疯魔的钱管事,又看看面色冰寒的王妃,哪里还敢犹豫,手忙脚乱地取出钥匙,打开了库房沉重的铜锁。
库门开启,露出里面堆积如山的箱笼锦盒。
崔锦书并未进去,只对云裳道:“去,清点本宫要的冰丝帐和竹簟,即刻取回栖梧苑。”
“是!”云裳立刻带人进去清点。
那两名太妃的心腹嬷嬷脸色难看至极,却不敢再发一言。
就在此时,院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李承民带着两名随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库房院门口。他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一身风尘,玄色衣袍上似乎还带着一丝未散尽的肃杀之气。他的目光掠过瘫软在地、颈带血痕的钱禄,掠过那两名脸色煞白的嬷嬷,最后落在神色平静、指尖似乎无意间捻着一根金色簪子的崔锦书身上。
院内的空气瞬间凝固得如同铁板!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王爷的雷霆之怒!钱禄更是吓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李承民的目光在崔锦书指尖那根金簪上停留了一瞬。簪尖之上,那一点细微的、已然干涸的暗红色血渍,并未逃过他锐利的眼睛。
他缓缓踱步,走到崔锦书面前。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不敢直视。
“怎么回事?”他开口,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
崔锦书微微屈膝:“回王爷,臣妾欲取用些夏日物件,钱管事以旧例推诿,抗命不遵。臣妾……小施惩戒,以正规矩。”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院中情形,早已说明一切。
李承民的目光转向瘫软在地的钱禄。
钱禄如同抓到救命稻草,挣扎着爬过来,哭喊道:“王爷!王爷饶命!奴才……奴才只是遵循旧例,不敢擅专啊王爷!王妃她……她……”他不敢再说下去,只是拼命磕头。
李承民静静地听他说完,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转向崔锦书,缓缓开口:
“王妃主持中馈,自有决断之权。”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院落。
“日后,凡内府事务,一应依王妃规矩处置。若有抗命不遵、阳奉阴违者……”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扫过院内每一个噤若寒蝉的仆役。
“……王妃可先斩后奏。”
先斩后奏!
四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院落中!所有人都骇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李承民,又惊恐地看向崔锦书!
这已不是简单的授权!这是将王府内宅的生杀大权,公然交予了她!
崔锦书的心头也是微微一震,但面上依旧沉静如水,只微微颔首:“臣妾,遵命。”
李承民不再多言,甚至未再看那库房和瘫软的钱禄一眼,转身,带着随从径直离去。仿佛只是路过,随口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但他留下的那句话,却如同最沉重的枷锁,套在了所有王府旧人的脖子上!也如同最锋利的宝剑,交到了崔锦书的手中!
院内依旧死寂。那两名太妃的心腹嬷嬷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
云裳等人已清点好物件抬了出来。
崔锦书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面如死灰的钱禄身上:“钱管事年事已高,既已不堪驱使,便回去荣养吧。库房管事一职,暂由副手代理。”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转身,缓步离开库房院落。指尖那根染血的金簪,不知何时已悄然滑入袖中,消失不见。
回到栖梧苑书房,屏退左右。
崔锦书独自一人坐在窗边。窗外,闷雷滚滚,大雨终于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猛烈敲打着窗棂和庭院中的青石板,溅起一片迷蒙的水汽。
她缓缓摊开手掌。
掌心躺着两样东西。
左边,是那根赤金簪子。簪尖之上,那点暗红的血渍已然干涸,如同一个冰冷的烙印。
右边,是一枚玄铁令牌。令牌冰凉沉重,正面刻着一个狰狞的狴犴兽首,背面则是一个铁画银钩的“令”字。这是李承民方才离去时,一名随从悄无声息塞入她手中的——代表他无上权威、可调动王府部分力量、先斩后奏的令牌!
金簪微暖,染着仆役的血,代表着内宅微观的、血腥的立威。
令牌冰冷,刻着兽首,代表着王府宏观的、绝对的授权。
两样东西并置案头,在窗外雷光电闪的映照下,散发出一种诡异而令人心悸的光芒。
崔锦书的指尖,先拂过那金簪冰冷的簪身,最后,缓缓握紧了那枚沉甸甸的玄铁令牌。
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一路蔓延至心脏。
雨声轰鸣,掩盖了世间所有细微的声响。
也掩盖了权力更迭时,那无声却血腥的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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