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军马场的蹄瘟危机,在崔锦书那近乎离经叛道却又卓有成效的“蹄铁”疗法下,终于被强行遏制。钉上了药浸铁片的战马,不仅蹄病得以控制,更意外地获得了更强的地形适应力与耐久力。这一创举,随着八王爷的严令,迅速在北疆各军镇推广开来,虽起初引来不少老派马政官员的疑虑与抵触,但在实实在在的战力提升面前,所有杂音都迅速消弭。
玄甲铁骑,这支即将作为北伐先锋的王牌劲旅,率先完成了全员换装。阳光下,黑色的甲胄与闪亮的蹄铁交相辉映,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大战的鼓点,已然敲响。
八王府内的气氛,也随之绷紧到了极致。粮草辎重日夜不停地调运出城,军械库昼夜不息地赶工,一队队奉命集结的将领频繁出入,带来各地的军情与请示。空气中弥漫着铁锈、皮革、汗水和一种压抑的兴奋感。
栖梧苑,却仿佛成了这片喧嚣躁动中,一个奇异而静谧的孤岛。
崔锦书肩伤未愈,但已不再终日卧榻。她换上了一身利落的骑装,墨发简单绾起,坐于窗下长案前,案上铺开的并非军报图纸,而是一套崭新的、尚未装配的玄色明光铠。甲叶冰冷坚硬,在窗外透入的天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这是王府匠作为李承民量身打制的出征战甲。不同于仪仗用的华丽铠甲,此甲更注重实战防护,每一片甲叶都经过千锤百炼,关节处设计精巧,既保证灵活又不失坚固。
她屏退了左右,只留云裳在一旁默默研墨(并非写字,而是一种特制的防锈油膏)。她伸出纤细却稳定的手,拿起一块护心镜,指尖拂过冰冷光滑的表面,眼神专注而复杂。
然后,她拿起一旁银盘中的一把小巧锋利的金剪刀。
云裳见状,微微一怔,眼中露出不解。
崔锦书没有解释。她微微侧头,左手拢起自己一缕垂落肩头的乌黑长发。发丝柔软光滑,如同上好的墨缎。她凝视片刻,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涟漪。
咔嚓。
一声极轻微的、却清晰可闻的脆响。
一缕长约尺许的青丝,应声而落,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
云裳瞬间瞪大了眼睛,掩住嘴,才没有惊呼出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女子剪发,若非出家或遭遇大不幸,乃是极大的忌讳!
崔锦书却面色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将那缕断发仔细地分成数股,指尖灵活地编织起来,很快编成一条细韧的、蕴含着奇异力量的黑色绳缕。
她俯身,开始小心翼翼地将这缕发绳,穿过护心镜内侧几个不起眼的、用于连接衬里的铆孔,仔细地系紧、固定。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完成一件极其重要的仪式。
“待凯旋,”她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为君……重梳同心髻。”
同心髻……那是女子新婚时,由夫君亲手绾就的发式,寓意白首同心,永不分离。
她从未与他有过这样的仪式。他们的婚姻,始于冰冷的契约与算计。可此刻,她却以这样一种近乎决绝的方式,将自己的一部分,悄然缝进了他的护身铠甲之中。无关权谋,无关交易,只是一种……最原始的祈愿与连系。
云裳在一旁看着,眼圈微微泛红,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震动。
固定好发绳,崔锦书并未停手。她又取过一套特制的、极其纤薄的近乎透明的油绸囊袋,以及数十个细如米粒、以不同颜色细线缠绕区分的小药囊。囊中是她这些时日凭借记忆与太医署秘方,精心调配提纯的解毒丹、止血散、清心丸……乃至应对几种罕见剧毒的应急药剂。
她开始将这些微小的药囊,以极其巧妙的方式,逐一嵌入铠甲的内衬夹层之中,对应着人体几处要害大穴附近。指尖翻飞,神情肃穆,仿佛在进行一场精密的手术。
甲胄护人,她欲护甲胄之下那人。
这并非命令,亦非交易筹码。这是她悄然赋予这副冰冷杀器的、一丝不为人知的温度与生机。
前院书房,气氛则截然不同。
李承民坐于巨大的北疆舆图前,正与数名心腹将领进行出征前的最后一次军议。沙盘推演,兵力调配,粮草路线,应急预案……每一项都被反复斟酌,力求万无一失。他的声音冷静果决,眼神锐利如鹰,每一个命令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然而,在军议间歇,众人短暂休憩之时,他的目光却偶尔会掠过窗外,望向栖梧苑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轮椅扶手上一个隐秘的机括,眸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沉凝。
夜幕降临,将领们告退。书房内重归寂静,只余烛火噼啪。
李承民并未立刻休息。他驱动轮椅,来到书房内侧一间平日紧锁的静室。室内并无奢华陈设,只有一应俱全的工匠工具,以及一些半成品的机括零件。这里是他极少为人所知的、用于亲手调试和改进随身兵刃与护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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