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底的东北农村,年味裹着寒气往人骨头缝里钻。
我趴在院子里的石磨上数日子,红绳串着的冻梨在屋檐下晃悠,像挂了串透亮的冰灯笼。
昨儿姥姥刚蒸完黏豆包,蒸笼掀开时白汽裹着甜香飘满院,我偷偷捏了个烫手的,烫得直甩手也舍不得放。
心里盼着爸妈回来的劲儿更足了——他们说今年一定赶回来陪我过年。
“雯雯!冻傻啦?”
姥姥掀开棉门帘喊我,棉袄上沾着面,“进屋等着,外头零下二十多度,再冻着可咋整?”
我磨磨蹭蹭往屋里挪,脚踩在雪地上咯吱响,眼角总往胡同口瞟。
自从上次笔仙的事过了,姥姥就把那桃木片缝进了我的棉袄里子,贴着心口暖烘烘的。
可我总觉得夜里睡觉,窗户外头有东西轻轻敲玻璃,姥姥说那是风吹的,我却不敢多问。
进屋刚坐在炕沿上,就听见院门口有客车喇叭响。
我鞋都没穿好就往外跑,果然是爸妈!
爸爸推开车门下来,手里提着两个大包袱,妈妈裹着红色的围巾,看见我就张开胳膊:“雯雯!想妈妈没?”
我扑进她怀里,闻着她身上雪花膏的香味,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姥姥跟在后面笑,眼角却有点红:“回来就好,快进屋,炕都烧得热乎乎的。”
晚上一家人围着炕桌吃饭,妈妈给我夹了块红烧肉,我嘴里嚼着,耳朵却支棱着听他们说话。
爸爸说城里现在不一样了,有好多大商场,还有游乐园,问我想不想去玩。
我刚点头,姥姥突然咳嗽了一声,爸爸的话就停住了。
我偷偷看姥姥,她正盯着桌上的油灯,灯芯明明灭灭的,在墙上投出忽大忽小的影子,像有东西在晃。
过了两天就是除夕,妈妈一早就起来贴春联,我跟着帮忙递胶水。
看见爸爸在院子里劈柴,斧头落下时,我忽然听见柴堆里有细碎的哭声,像小猫似的。
我拉着妈妈的手说:“妈,柴堆里有声音。”
妈妈蹲下来摸我的头:“傻孩子,那是风吹过柴缝的声儿。”
可我再仔细听,那声音又没了,只有斧头劈柴的“咚咚”声,震得雪从房檐上往下掉。
晚上吃年夜饭,桌上摆着鱼、鸡、还有姥姥做的杀猪菜,香气能飘出二里地。
我们刚要动筷子,院门口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像是有人撞翻了柴火垛。
爸爸起身去看,回来时说啥也没有,就是风大。
可我分明看见,他出去的时候,棉袄下摆沾了点黑东西,像是泥,可院里全是雪,哪来的泥?
守岁的时候,妈妈给我包了个红包,里面有五块钱,我高兴地揣在兜里。
姥姥坐在炕头包饺子,突然说:“雯雯,你去把堂屋的香炉拿来。”
我跑去拿香炉,刚走到堂屋门口,就看见香炉里的香灰自己动了动,堆成了个小土堆。
我吓得赶紧端着香炉跑回里屋,姥姥看了看香炉,眉头皱了起来:“今晚别出去瞎跑,早点睡。”
我躺在床上,听见爸妈和姥姥在隔壁说话,声音压得很低。
我悄悄爬起来,扒着门缝听,只听见姥姥说:“那东西没彻底走,雯雯身边不能离人。”
妈妈叹了口气:“我想接雯雯回城里,让她在我们身边上学。”
姥姥没说话,我听见油灯“滋啦”响了一声,心里有点发慌,赶紧躺回床上,把桃木片紧紧攥在手里。
大年初一早上,我被鞭炮声吵醒。
妈妈给我找了件新衣服,红色的灯芯绒外套,还有黑色的小皮鞋,我穿上在镜子前转了好几圈。
刚要出门,就听见院门口有人喊:“雯雯!快点!”是小五子和悦悦,小五子穿着新的蓝棉袄,悦悦扎着两个小辫子,手里拿着糖。
“快来拜新年啊!晚了就抢不到糖了!”
小五子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跑,我回头喊了声“姥姥再见”,就跟着她们往胡同里跑。
胡同里真热闹,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红灯笼,有人在放鞭炮,孩子们追着跑。
我们先去了李奶奶家,李奶奶给我们每人抓了把水果糖,笑着说:“雯雯又长高了,越来越俊了。”
从李奶奶家出来,悦悦突然说:“我听说村西头的老王家,昨晚闹鬼了。”
我和小五子都停下脚步,悦悦压低声音:
“我妈说,老王头昨晚起夜,看见院里有个穿白衣服的女人,头发老长,飘在半空,老王头吓得腿都软了,今早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
小五子撇撇嘴:“你别瞎说了,哪有什么鬼。”
可我想起上次笔仙的事,心里有点怕。
我们继续往前走,路过村东头的老井时,我突然看见井沿上有串脚印,小小的,像是女人的鞋印,可雪地上除了这串脚印,再没有别的。
我赶紧拉着她们走:“快走,别在这待着。”
悦悦还想往井边凑,被我拽着走了,走的时候,我好像听见井里有“哗啦”的水声,像有人在水里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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