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这个速度,别说完成份额,能不能撑到收工都是问题。
他咬着牙,机械地挥镐,刨挖着坚硬的岩石。绝望感再次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心头。
难道刚得到的希望,就要被这最现实、最残酷的生存压力碾碎?
就在又一镐落下,震得他手臂发麻时,他忽然福至心灵
那股冰冷的星辰真元,除了缓慢转化毒霾,能否主动运用?
这个念头一起,便再也遏制不住。
他尝试着,用意念艰难地牵引丹田内那丝微弱的星辉气流,顺着经脉,流向手臂,注入紧握的矿镐之中。
过程生涩无比,那丝气流也微弱得几乎难以感知。
然而,当下一次挥镐落下时
“嚓!”
一声轻响,镐尖竟如同戳入相对松软的土层一般,比之前轻松了不少地凿进了一块黑褐色的岩层中!虽然远谈不上轻而易举,但比起之前拼尽全力才能崩下一点碎石的效率,已然提升了不止一筹!
有效!
陈夜眼睛猛地亮起!
这星辰真元,竟对开采矿石有奇效?!是因为其特有的冰冷穿透性?还是它对黑髓矿脉某种未知的克制?
他压下心中狂喜,再次集中精神,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微薄的真元,附着于镐尖。
一镐,又一镐。
效率显着提升。虽然真元很快耗尽,需要等待那个冰凉窍穴缓慢转化恢复,但每一次真元加持下的开采,都抵得上他过去小半天的辛苦!
更重要的是,在这个过程中,他感觉到自己对那丝微弱真元的掌控,正在以一种微弱却清晰可感的速度,变得熟练。
希望,真正的希望,不再是虚无缥缈的幻想,而是化作了手中实实在在提升的效率,化作了丹田内一丝丝缓慢增长的力量。
黑暗的矿道深处,只剩下镐头凿击岩层的单调声响。
但在这声响中,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
收工的刺耳钟声终于从极其遥远的上层传来,模糊不清。
陈夜拖着疲惫不堪却带着一丝奇异兴奋的身体,跟着其他如同行尸走肉般的矿奴,沉默地走向通往上一层的升降梯。
升降梯是由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铁笼和粗粝的金属链条构成,每次启动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仿佛随时都会散架。矿奴们挤在笼子里,彼此依靠着,麻木的脸上只有深深的疲惫和对毒霾深入骨髓的恐惧。
陈夜缩在角落,低着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他的手始终下意识地护着腰间的皮囊。
升降梯缓缓上升,穿透一层又一层更加黑暗、毒气更浓的区域。每上一层,光线会稍微亮一丝,空气也似乎干净那么一点点,但依旧污浊不堪。
最终,铁笼在巨大的链条摩擦声中,停在了矿奴居住的“巢层”。这里是在岩壁上开凿出的无数简陋洞窟,密密麻麻如同蜂巢,空气中弥漫着比矿道更复杂的臭味——腐烂、霉变、以及久未清洗的人体产生的浓烈体臭。
矿奴们沉默地散去,走向各自归属的洞穴。
陈夜的“家”是一个靠近角落的浅洞,不到丈许深,里面只有一堆干草算是床铺,和一个破了一角的瓦罐。
他钻进洞穴,整个人几乎虚脱般倒在干草堆上,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在哀嚎。但他不敢真正睡去。
他警惕地聆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巢层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远处隐约的鼾声和痛苦的呻吟,他才小心翼翼地掏出皮囊,确认那枚晶体安然无恙。
他将晶体紧紧握在手里,尝试着像在矿道里那样,去感应、去汲取其中的能量。
但这一次,晶体毫无反应,沉寂得像一块普通的蓝石头。只有贴紧皮肤时,能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凉。
是能量耗尽了?还是需要特定的条件才能激发?
陈夜心中掠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释然。能得到它,已是天大的机缘,不能奢求更多。当务之急,是利用它带来的、能够转化毒霾的奇异窍穴,尽快提升实力。
他盘膝坐起,努力摒弃杂念,尝试引导丹田那冰凉窍穴加速运转。过程依旧缓慢而痛苦,但每多转化出一丝星辉真元,他就感觉自己在朝着脱离这无边地狱的出口,挪动了一微米。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沉浸在这种缓慢的修炼中时,洞穴外传来一阵凌乱而沉重的脚步声,还有压抑的嬉笑和污言秽语。
陈夜猛地睁开眼,迅速将晶体塞回皮囊最深处,身体下意识绷紧。
脚步声在他的洞穴外停了下来。
“喂!里面的痨病鬼!滚出来!”一个公鸭般的嗓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陈夜的心沉了下去。是“疤鼠”和他的那几个跟班。疤鼠是这层矿奴里的一个小头目,仗着有几分力气和讨好监工的本事,经常欺压勒索其他矿奴,尤其是像陈夜这样孤僻弱小的。
他慢慢挪出洞穴。
洞口站着三四个人,为首的是个矮壮汉子,脸上有几道浅疤,一双三角眼闪烁着狡诈而残忍的光,正是疤鼠。他身后跟着的几个矿奴也个个面带不善, block 住了狭窄的通道。
“疤鼠哥…”陈夜低着头,声音沙哑。
“少他妈废话!”疤鼠吐了口唾沫,伸出手,“今天爷几个运气不好,挖的少了点。识相点,把你今天的黑馍交出来,给哥几个垫垫肚子。”
又是这样。每隔几天,只要他们自己份额完成得不好,就会来找他“打秋风”。
陈夜攥紧了拳头。今天他因为那晶体的事,份额完成得本就勉强,交上去后换来的黑馍只有平时的一半大,根本不够果腹。如果再交出去……
他沉默着,没有动作。
“嗯?”疤鼠三角眼一眯,上前一步,一股混合着汗臭和暴戾的气息扑面而来,“耳朵聋了?还是皮又痒了?”
他身后一个高个跟班狞笑着捏了捏拳头,骨节发出咔咔的脆响。
陈夜抬起头,看着疤鼠那张令人作呕的脸,过去三年被欺辱、被抢夺的画面瞬间涌上心头。身上的旧伤还在隐隐作痛,其中不少就来自眼前这些人。
丹田内,那丝微弱的星辉真元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情绪,自行缓缓流转起来,带来一丝冰冷的刺痛感。
他深吸了一口污浊的空气,腰间的皮囊紧贴着皮肤,那枚晶体坚硬而冰冷。
然后,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却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冷硬:
“今天,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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