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幕吞噬了整个世界,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瓦屋顶上,轰鸣如鼓。水流顺着屋檐垂落,形成一道隔绝视线的灰白水帘,模糊了庭院里名贵草木的轮廓。
凌夜就站在这水帘之后,站在一扇镶嵌黄铜兽首的厚重橡木门前。雨水顺着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样式古怪的麻布长袍流淌,在脚下积起一小滩水渍。这湿冷的黏腻感,却让他感到一丝久违的真实。
洪荒亿万年,签到系统冰冷的提示音早已耗尽了最后一丝能量,沉寂前那句“恭喜宿主达成‘洪荒养老预备役’成就,是否回归本源宇宙?”如同天籁。他毫不犹豫地选了“是”。
然后,就回到了这里。记忆中祖宅的位置,如今盘踞着这座冰冷奢华的现代别墅,像头蛰伏雨夜的巨兽。
凌夜抬手,指关节叩响冰凉光滑的门板。
笃。笃。笃。
声音不大,却在震耳雨声中异常清晰。
门内传来细微脚步声。咔哒一声,门被拉开一道缝隙。暖黄光线混合着干燥温暖的空气涌出,驱散门外湿寒。光线勾勒出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影。
乌黑长发松松挽起,露出优美的颈项。一身丝质家居服,脸上敷着昂贵面膜,只露出一双墨玉般的大眼睛。此刻,那眼中正透出毫不掩饰的审视与被打扰的不悦。
“有事?”声音透过面膜传出,闷而冷淡,像堵无形的墙。
“雨太大,”凌夜的声音平静,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能借个地方避避雨么?一晚就好。”他目光扫过门厅的奢华,随意得像问旅馆空房。
面膜后的眼睛眯起,警惕性升高。沉默在雨声中蔓延几秒。
“不太方便。”她语气更疏离,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去山下找酒店。”门开始合拢。
“等等。”凌夜开口,语气依旧平淡。就在门即将关闭的刹那,他提着破旧布包的手随意一动。
布包带子松了一角,露出里面一个其貌不扬、布满细密裂纹的暗沉紫砂壶。
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异香霸道逸散!
那不是凡俗花果香,而是浓缩到极致的天地本源气息!带着鸿蒙初开的混沌磅礴与洗涤神魂的纯粹生机!它蛮横穿透雨幕、门扉、空气过滤系统,瞬间充盈玄关每一寸空间!
女人即将合拢门的手,僵在半空!墨玉般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住那个破旧紫砂壶!隔着面膜都能感受到她全身瞬间的紧绷。
“这是什么?!”声音变了调,充满惊骇与难以置信的颤抖。那香气直冲脑际,让她体内每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哦?”凌夜低头瞥了一眼,手指随意勾了勾粗糙壶盖,“一点老茶。赶路渴了,泡点水解解乏。”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丢了雨伞。
“老……茶?!”女人声音抖得厉害,目光却穿透凌夜,死死锁在他身后庭院角落。
凌夜侧头望去。
只见庭院角落,一株被精心围护、早已枯死不知多少年、只剩虬曲乌黑枝干的古兰,正发生剧变!
在那霸道茶香笼罩下,枯槁枝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焦黑,朽木回春!青褐色蔓延,紧接着,光秃秃的枝条上,翠绿得惊心动魄的嫩芽争先恐后顶破干皮,在冰冷暴雨中傲然抽出!
嫩芽舒展,叶片疯长!
几个呼吸间,枯木变得枝繁叶茂,青翠欲滴!更令人心神剧震的是,新枝条顶端,无数莹白如玉的花苞在暴雨中鼓胀、绽放!
刹那间,满树琼花!馥郁清冽的兰香混合霸道茶香,在雨夜弥漫!莹白花瓣在雨水冲刷下晶莹剔透,反射着门厅暖光,如同一树燃烧的圣洁火焰!
死寂。
除了暴雨,玄关内外一片诡异的死寂。
女人扶着门框的手指用力到泛白,面膜也盖不住极度的震惊与僵硬。她看看雨中盛放如神迹的古兰,又猛地扭头死死盯住那个丑陋的破旧紫砂壶,眼神充满巨大的荒谬与世界观被颠覆的茫然惊骇。
嘴唇翕动,最终,那灵魂深处的震撼凝聚成一句几乎破音的质问:
“你……管这个……叫普通茶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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