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橘暖的夕光给山林镀上金边。
各府入山狩猎的队伍,循着蜿蜒的山道陆陆续续下山。
允安这会儿很忙。
自从霁一肩上扛着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活獐子下来,他就盯了许久,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这獐子是戚清徽专为他猎的,免得允安整日在念叨,要捉只獐子回去给曾祖母尝鲜,耳朵起茧。
允安爱吃獐子肉,可没见过。
稀罕得不行。
就这么不近不远蹲着看。
他大着胆子往前挪了挪。
獐子吓得瑟瑟发抖。
允安忙又给挪了回来。
允安:“它怕我。”
回来不久的明蕴:“你想吃它,自然怕你。”
也是。
允安:“那我该吃还是要吃的。”
允安对獐子奶声奶气。
“你的肉烤起来,可太香了!”
獐子瑟瑟发抖。
过几日才回京都,又是活抓,还得喂养。
明蕴这见獐子还算温顺,便吩咐霁一将獐子松了绑,改拴在营帐旁的树下,绳留得稍长,容它能在小范围内走动。
倒也省了日日去喂的工夫。
獐子受了惊瑟瑟缩在树下,一动不动。
饿了就低头啃些枯枝残叶。
荣国公夫人身边心腹钟婆子脚步匆匆地寻了过来:“少夫人。太后娘娘那边传了话过来,要见您。”
明蕴眉眼染过些许意外:“只有我?”
“是,只点了少夫人一人前去。”
不正常。
若是安抚受惊的戚家女眷,该见的是戚锦姝。若是想要见见戚家新妇,寻常也会让荣国公夫人这个正经婆婆陪同。
单独见她做甚?
明蕴掩下情绪,不敢耽误:“我这便过去。”
钟婆子上前虚扶着明蕴的手臂,声音依旧恭敬:“雪天路滑,少夫人千万小心脚下。”
顿了顿,补充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体贴。
“主母那边得了消息,甚是挂心。怕您年轻头回觐见太后,特地让老奴陪同,若是太后娘娘问起什么,还是您有何处需要提点的,老奴或许能在旁帮衬一二,总好过您独自应对。”
这话说得漂亮。
显然不可能是荣国公夫人说的。
这钟婆子还真是……对荣国公夫人忠心了。也的确忧心明蕴一个人,所以自告奉勇过来提点。
明蕴领情。
她含笑:“钟妈妈在,最好不过了。”
走了几步,钟婆子借着搀扶的姿势,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极轻地提点。
“太后娘娘性子……不大宽和。这些年除了体弱的储君,对其余皇子都不甚亲近。”
“想来……也只是寻常问话,您不必过于忧心。”
明蕴并不忧心。
她素来心宽,凡事只权衡利弊。
自己并非皇家孙媳,无需刻意讨好太后。稍后礼数周全,不出差错便是。
至于太后喜不喜欢她。
她还……真不在意。
毕竟,又不指望靠太后过日子。
正走着,迎面便见霁一匆匆赶来。
明蕴略感意外:“可是夫君有什么吩咐?”
“爷这会儿监督清算各府猎物抽不出身,让属下带句话。”
霁一压低声音,复述得一字不差:“您只当去长辈屋里坐坐,寻常应对便是。若茶点不合口或话不投机,直接起身告退便是。不必在意太后脸色。”
一旁的钟婆子闻言笑了起来,眼角的皱纹舒展许多。
瞧瞧,世子多上心。人虽不在跟前,可事事都惦记着。哪里还用得着她这个老婆子多嘴。
明蕴听完,心里愈发有底了。
太后的营帐紧挨着帝王居所。
明蕴行至帐外时,便听见里头传来一声呵斥。
“出去!”
“哀家是断手断脚的残废不成?要你来伺候?”
很快,帐帘一掀,有人快步走出。
明蕴抬眼看去。
熟人。
是二皇子妃。
她脸色很不好,也不知是受二皇子那桩丑事的打击,还是在太后跟前挨了训斥。
与明蕴视线对上时,只含糊点了点头权作招呼,并无寒暄之意,脚步虚浮地匆匆离去。
宫女入内通传,片刻后出来,为明蕴掀开帘子。
明蕴敛了神色,垂眸入内。
太后身上穿着素色常服,并无过多华贵饰物,瞧着竟似寻常人家的老太太。她正于案后提笔写着什么,头也未抬。
“过来。”
太后笔锋未停,声音没有喜怒:“给哀家磨墨。”
正欲行礼的明蕴动作一顿:“……?”
您方才不还说……没断手断脚么?
自然,这话她不可能问出口。
“是。”
她依言上前,视线在太后手下的佛经上轻轻掠过,便垂眸执起墨锭,腕力匀稳地在砚中徐徐打转,墨色渐渐晕开。
太后没说话。
明蕴也没开口。
待墨磨得浓淡合宜,她便往后退了几步,垂眸静立,姿态恭谨。
帐内寂然,只闻炭火偶尔的哔剥轻响。不知过了多久,太后的嗓音才缓缓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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