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夷离走到虞瑶榻前,开始了诊断。他伸出三指,极其轻柔地搭在虞瑶纤细的手腕寸关尺上。
指尖传来的脉象虚弱而奇异,仿佛有一股狂暴的力量蛰伏在极深的血脉之下,与生机纠缠撕扯,却又无法清晰把握其形态。
他又仔细查看了虞瑶的瞳孔、舌苔,尤其凝神感知了那缕枯发中残留的诡异波动。
片刻之后,墨夷离的眉头深深锁紧。龙且的伤,他一眼看透,手到病除。但虞夫人的情况,却截然不同!
常规的望闻问切,只能确认她生机极度匮乏,本源受损严重,那枯发中残留的异力阴冷霸道,但这股异力的核心形态、反噬的根源以及与虞瑶魂魄本源的纠缠方式,却如同笼罩在一层无法穿透的浓雾之中,以他的经验和感知竟完全无法解析!这绝非寻常的反噬或伤病!
“夫人体内异力纠缠,本源之损远非常理可度。墨某需动用师门秘宝‘天工镜’,此镜可窥本源。” 墨夷离沉声向项羽解释,语气比之前更加凝重。
龙且的伤是“术”的问题,而虞夫人的,则是触及了“道”的层面,必须慎之又慎。
言罢,墨夷离探手入怀,取出一物。
那并非神兵利器,也非奇珍异宝,而是一面造型奇特的青铜古镜,仅有巴掌大小,边缘刻画着古朴青铜龙纹的圆镜,镜身呈八边形,镶嵌着非金非玉、闪烁着幽冷星芒的奇异矿石,镜面并非光滑的铜面,而是由无数极其细小的、如同蜂巢般的六棱晶片拼接而成,每一片晶片都折射着不同的光晕,深邃得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吸入。
正是鬼谷秘宝,“天工镜”!
此镜不照形貌,专窥生灵本源之气、魂魄之痕与因果纠缠,于诊断疑难、追根溯源有神效。
墨夷离神色肃穆,双手捧起这面奇异的“天工镜”。
镜面离手的瞬间,匣内骤然涌出一股冰寒刺骨的白气,瞬间让室内的温度下降了几分。他将天工镜悬于虞瑶额前三尺之处,镜面正对着她。
“天工开物,照影寻真!启!”
随着墨夷离一声低喝,他指尖凝聚起一点极其凝练的淡青色光芒,轻轻点在镜背一处复杂的符文中心。
“嗡——!”
天工镜发出一声低沉而悠长的嗡鸣!镜面上那无数细小的六棱晶片骤然亮起!无数道细微的、色彩各异的光线从晶片中射出,并非杂乱无章,而是如同精密的织机,在虞瑶身体上方交织、汇聚!
一声极其细微、仿佛来自远古的轻鸣响起。天工镜的镜面瞬间亮起,不再是反射实物,而是荡漾开一片深邃、旋转的星云状光晕!
光晕中心,一道柔和却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的清冷光柱,自镜面投射而出,缓缓笼罩向榻上虞瑶的眉心——那是探查生灵本源的最佳入口。
室内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光柱触及虞瑶眉心的刹那——
异变陡生!
天工镜镜面上那片深邃旋转的星云光晕,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骤然剧烈地沸腾、扭曲起来!
无数杂乱无章、光怪陆离的画面碎片在其中疯狂闪现、破碎、重组!有高楼广厦、铁鸟翱翔、光影变幻的奇异屏幕、穿着古怪白袍的人群……这些画面与当前时代格格不入,充满了无法理解的“异域”气息!
更有一股极其隐晦、却坚韧无比的时空壁垒之力,伴随着虞瑶灵魂深处因探查而本能激起的涟漪,轰然反冲而出!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胆俱裂的碎裂声骤然响起!
只见那面神异的“天工镜”,镜面上赫然出现了一道蛛网般的裂痕!
镜面流转的星云光晕如同被掐灭的烛火,瞬间黯淡、消散!
镜身镶嵌的奇异矿石也失去了光泽,变得晦暗无光!
“噗!” 墨夷离如遭重击,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瞬间苍白如纸,一丝鲜血自他紧抿的唇角缓缓溢出!
他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与难以置信!天工镜探查本源无往不利,从未遭遇如此剧烈的反噬!
此女魂魄……竟似笼罩在一层坚不可摧、混乱无序的时空迷雾之中,其命格轨迹更是完全悖逆此世常理,如同……来自天外!这完全超出了天工镜的解析范畴,甚至引动了镜灵本身的反噬!
“怎么回事?!” 项羽的怒吼如同惊雷在室内炸响!他一步抢到榻前,重瞳赤红,狂暴的杀意瞬间锁定在墨夷离身上!
看到那碎裂的宝镜和墨夷离嘴角的血迹,他第一反应就是对方施法失败甚至可能伤及虞瑶!“汝对瑶儿做了什么?!”
墨夷离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灵魂深处的悸动,迅速将受损的天工镜收回怀中。
他抹去嘴角血迹,看向项羽的目光凝重到了极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霸王息怒!非是墨某之过,亦非夫人之过!此镜……竟无法窥探夫人本源!”
他语速极快,心中惊涛骇浪翻涌不息,但此刻无暇细究那惊世骇俗的“异世之魂”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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