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瑶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抬手，示意她噤声。冰冷的雨水顺着她抬起的手臂流进袖管。
目光依旧投向东方沉沉的、被雷电不断撕扯的黑暗，仿佛要穿透那厚重的雨幕和夜幕，看清刘邦狼狈遁逃的路径，看清那注定的、血火交织的终点。
“项他将军…正在下面…清点…”紫苏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巨大的不安，几乎被隆隆的雷声淹没，“他…他脸色铁青得吓人，活像个…活像个刚从地府爬出来的活阎王…雨那么大，泥水都淹到小腿了，那些兵拖着人走，他就在边上盯着…眼睛都是红的，像要吃人！还有…还有那些女人…她们…”
她说不下去了，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混着脸上的雨水流淌下来。“好多…好多都…王后，我怕…项将军的样子，比这雷还骇人…他是不是…是不是也快疯了？
她说不下去了，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混着脸上的雨水流淌下来。
虞瑶终于缓缓转过身。兜帽的阴影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和被雨水打湿的、紧抿的唇。
她伸出手，冰凉且沾满雨水的手指轻轻拂去紫苏脸颊上的泪水和雨水，动作带着一种疲惫的温柔。她自己的脸颊和脖颈也早已湿透，冰冷一片。
“回帐。”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死水，穿透雨幕，听不出丝毫波澜，“取我的药箱来。多备些‘清瘟化毒散’和‘生肌玉红膏’。”
她的目光扫过城下那片在暴雨中瑟缩哀鸣、泥水横流的哀鸿遍野的临时营地，声音低了下去，“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这微弱的人道微光，在漫天的血雨腥风与仇恨面前，渺小得如同风中残烛。但她必须去做。这或许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对抗这无边绝望的浮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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