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中,那团混乱的光影在经历了一阵剧烈的规则崩溃后,突然以一种违背常理的方式强行稳定下来。
无数破碎的规则线条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拉扯,迅速向中心收拢、重组,虽然比之前黯淡了数倍,边缘依旧不断有细微的光尘剥落,但终究重新凝聚成了一个勉强维持形态的投影。
九天弘文真君的身影比之前虚幻了许多,却依然带着一种残存的、令人心悸的威严。那由规则构成的面容上看不出表情,但传递出的意念却冰冷刺骨。
“妄动三界规则根基,”他的声音如同从万年冰窟中刮出的寒风,每个字吐出,密室四壁便凝结出一层薄薄的、闪烁着不祥预言的冰晶符文,“地裂天崩之因果,尔等微末魂灵,可能承载?”
随着“因果”二字落下,陆鸣与崔小玉的魂体表面,竟同时浮现出数道细微的、仿佛被无形丝线勒过的淡灰色印痕,虽瞬间即逝,却带来一阵直击魂核的冰冷刺痛。
“此非威胁,乃规则推演之必然轨迹。”真君虚幻的身影最后说道,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密室,投向了某个未来支离破碎的时空片段,“尔等所见不过一隅之光,安知颠覆之代价,乃无尽深渊回响。”
话音落,投影彻底崩散。但那些墙壁上的冰晶符文并未立刻消失,而是缓缓融化,渗入墙体,仿佛将这份沉重的“预言”烙印在了此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类似雷雨过后臭氧般的、规则被强行扭曲后又平复的异样气息。
密室内陷入了短暂的绝对寂静。
陆鸣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转头看向崔小玉。只见她身体微微一晃,周身竟逸散出几缕淡不可察的玄黄之气,与她之前引动的古律同源,此刻却显得紊乱。她眼中原本璀璨的蓝色符文链,出现了数处断裂与黯淡的节点。
“无妨。”她的声音比平时更轻,如同损耗过度的精密仪器,“引动《混沌初开阴阳律》残响,魂念与古律短暂同频。代价是……未来十二时辰内,对现行天条规则的感知与解析效率下降约七成,并伴随时序感知错乱的轻微症状。”
她一边陈述,一边缓缓盘膝坐下。在她闭目调息的瞬间,陆鸣似乎看到,她周身的魂光波动偶尔会快进或倒流般闪烁一下,正是她所说的时序感知错乱的体现。她需要时间,让自身魂念从古老本源律的高频共振中,重新与现行规则体系校准。
陆鸣知道此刻不能打扰她。他迅速冷静下来,真君最后的警告如同巨石压在心头,但他更清楚,此刻必须将这场理论上的胜利转化为实际的战略优势。
他首先通过加密传讯,将方才交锋的简要情况与真君的最终警告,传递给了判官崔珏、刑罚司钟馗以及风声阁等核心盟友。
片刻后,回应陆续传来。
一枚非金非玉的判官殿密令符文在陆鸣掌心亮起,传出崔珏听不出情绪的声音:“知悉。威已立,理已彰。然根基之动,确需慎之又慎。判官殿将在规则框架内,为厘清法理、明辨是非提供必要支持。”
话音落,符文并未立刻熄灭,而是化为一个微小的、旋转的灰白色天平虚影,维持了三息才消散,这是判官殿“公正权衡”的象征,其持续显现,本身就是一种无声而强有力的态度宣示。
紧接着,一枚散发着凛冽煞气的传讯符炸开,没有声音,却直接投射出一小段充满了铿锵刀鸣与豪迈笑声的意念画面。
画面中,钟馗虚影将手中长剑往地上一顿,震散一片黑云,粗豪的意念传来:“哈哈!痛快!早就看那帮死守条文的家伙不顺眼了!陆鸣小子,干得漂亮!某家不管他来自九天还是九幽,只认一个理字和一个公字!需要的时候,刑罚司的刀,可不是摆设!” 这种充满武力压迫感的回应方式,非常符合钟馗的性格。
风声阁的回讯则是一道几乎融入空气的透明波纹,信息直接流入陆鸣心神,带着情报人员特有的简洁与精准:“信息已收到,价值极高。对方反应在意料之中,但其威胁等级需重新评估。我方会调整策略,加强对天庭枢机阁动向的监控。另,已截获零星信息,显示对方内部对此事看法并非铁板一块,或可利用。”
得到这些关键盟友的积极反馈,陆鸣心中稍安,同盟关系经过此次考验,反而更加巩固。但他知道,还有一股至关重要的力量需要争取和联动。
他走到密室一角,启动了那枚与阳间联系的同心玉符。灵境光幕亮起,对面出现了玄明道长等几位阳间领袖关切的面容。
陆鸣没有赘述细节,直接通报了核心结果:“诸位前辈,九天弘文真君投影已被我等待理念击退。其根基已露败象,然其最后警告,意在用未知因果震慑。”
光幕对面,几位领袖交换了一下眼神,玄明道长抚须沉吟片刻,眼中精光一闪:“陆道友,此非败象,实乃其心虚之兆!他若真稳如磐石,何须出言恫吓?他越是强调因果难测,越是证明吾等之路,触及了其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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