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都市公安局法医中心地下二层,空气是被特殊配方稀释过的冷。这种冷不像室外的寒风那样带着棱角,而是像浸了福尔马林的棉花,黏腻地裹着消毒水味,还掺着一丝若有似无、甜腻到发闷的腐败气息,顺着呼吸钻进肺里,冻得人指尖发僵。
凌晨三点十分,陆珩推开了解剖室的双开弹簧门。金属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门外的寒气涌进来,与室内恒定的16℃低温撞在一起,却没激起半点波澜,只让那片笼罩着不锈钢解剖台的死寂,显得更沉了些。
下一秒,歌声突兀地钻入耳膜。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dear you…”
调子准得惊人,女声清亮,还带着点跳脱的欢快,可偏偏飘在摆着尸体、泛着金属冷光的解剖室里,绕着台面上那具胸腔已被撑开的苍白尸体打转,诡异得让跟在陆珩身后的新刑警陈默猛地打了个寒颤,手里的现场笔录本“啪嗒”一声磕在门框上,差点脱手。
陆珩的脚步没停,只有深黑色的瞳孔几不可查地缩了缩。他的目光像探照灯,扫过墙角的器械柜、墙边的洗手台,最后稳稳落在解剖台旁那个蓝色的身影上——那人穿着无菌服,戴着防护镜和口罩,背对着门口,微微弓着腰,正专注地用镊子拨弄尸体的内脏,哼歌的间隙,还伴着器械落在托盘里的“叮当”轻响,刺耳得很。
他走到解剖台另一侧,视线先落在死者张超那张凝固着惊愕与痛苦的脸上,再滑过被撑开器撑着的胸腔——心肌上一道窄而深的创口还泛着新鲜的红肉色,接着才落回那个还在“庆祝生日”的法医身上。
指节屈起,在冰冷的解剖台边缘轻轻叩了两下。
“笃。笃。”
歌声戛然而止。
那人抬起头,透过透明防护镜望过来。琥珀色的瞳孔亮得像浸了光,没有被打断的不悦,也没有半分尴尬,只有一种“工作流程被干扰”的纯粹探究,像在看一台突然卡壳的仪器。
“家属要求的告别仪式?”陆珩开口,声音是惯常的冷调,还带着连夜排查留下的沙哑,他朝尸体抬了抬下巴,“用生日歌送最后一程?”话里没带情绪,可那轻飘飘的质疑,让身后的陈默又缩了缩脖子——谁敢在解剖台上给死者唱生日歌啊?这法医前辈也太敢了。
苏棠直起身,抬手摘掉沾着血污和不明组织的橡胶手套,手腕一扬,手套精准地落进几步外的医疗废物桶,发出“啪”的一声闷响。她没答陆珩的话,反而越过他,看向脸色发白、攥紧笔录本的陈默。
“新来的?”声音透过口罩滤过,有点闷,却字字清楚。
陈默赶紧挺直腰板:“是!法医前辈好!我叫陈默,今天第一天跟陆队出现场!”
苏棠的口罩边缘动了动,像是弯了下嘴角:“胆子还行,没吓得往后躲。比你们陆队强——他第一次来解剖室,看完尸检直接扶着门框缓了半小时,脸白得跟台上这位差不多。”
陈默猛地转头看陆珩。自家队长那张俊脸一如既往地没表情,可他总觉得,空气里的温度好像又降了两度。他使劲眨了眨眼,试图把“陆队扶着门框脸色发白”的画面从脑子里赶出去,结果越想越乱,笔尖在笔录本上戳出个小黑点。
陆珩完全没接那茬,冷着脸切入正题:“张超的初步尸检结果,说重点。”
苏棠没急着开口,慢条斯理地拆开一副新手套,指尖顺着橡胶纹路抚平每一道褶皱,直到手套严丝合缝地贴在手上。“致命伤是胸口的锐器刺创,单刃刀,刃宽不到一厘米,刃口极薄。”她伸手点了点尸体的心肌创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阴”,“创口深度直达心脏,角度精准,避开了肋骨,凶手大概率有医学或解剖学基础,手法干净得很。”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但有意思的不是这个。”
说着,她拿起长镊子,探进旁边一个装着胃内容物的托盘里。浑浊的液体泛着酸腐味,陈默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陆珩却没动,目光紧紧盯着镊子尖。
镊子夹起个东西,苏棠用生理盐水冲了冲,放到白色陶瓷盘里——那是一小截烧过半的蜡烛头,婴儿小指粗细,红黄蓝三色蜡油拧在一起,在无影灯下泛着廉价的光,边缘还凝着焦黑的痕迹。
“死者胃里发现的,”苏棠用镊子拨了拨蜡烛头,蜡油下还沾着点胃黏膜组织,“相对完整,没被消化多少。结合蜡油凝固状态和胃壁的高温灼伤痕迹来看,被吞下去的时候,这蜡烛应该还点着,时间就在死亡前半小时内。”
她抬眼看向陆珩,琥珀色的瞳孔里带着点探究:“凶手对‘过生日’这事,执念好像有点重。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在昨晚十一点到今天凌晨一点之间,具体得等毒物化验结果。”
说完,她从托盘旁拿起份还带着打印机余温的报告,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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