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诗:
隋室初兴天下定,江湖风雨未曾停。
少年仗剑游四海,一卷榜书惊帝京。
恩仇情义织罗网,功名尘土付笑谈。
且看奇才冯谚诰,如何独步武林巅。
开皇四年的春,总是来得悄然,却又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温润气息。蜀道之上的烟雨仿佛是自开天辟地以来便氤氲于此的魂魄,缠绕着山峦、浸润着石阶、也洗涤着行路人的风尘。
冯谚诰便是在这样一场如酥的春雨中踏入川蜀之地的。他年方二十五岁,字言诏,一袭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寻常得像是山野间的樵夫,唯有腰间那柄连鞘都透着古朴的长剑与他那双过于明亮的眼睛昭示着他与这山、这雨、这平凡世间的些微不同。他没有伞,便任那细密的雨丝沾湿他的鬓角与肩头,雨水顺着他轮廓分明的脸颊滑落,他却浑不在意,仿佛这天地间的吐纳本就该与自己的呼吸融为一体。
他自小便是个武痴。家贫,请不起名师、买不起秘籍,但这并未能禁锢住他那颗向往着武学至境的心。村童们还在玩着泥巴,他便学着山间的猿猴攀援、学着溪中的游鱼闪转、学着风中劲竹的柔韧。一块顽石、一片落叶,在他眼中都能拆解出力的轨迹、势的流转。这般自学来的皮毛功夫不成章法,却有了一股野生的、不拘一格的狠厉与灵动,足以让寻常的江湖好手惊出一身冷汗。可冯谚诰自己清楚,这还不够,远远不够。他的武功,像是没有根基的浮萍,虽能随波逐流,却终究到不了汪洋的彼岸。他要寻的,是根,是那种能让浮萍长成参天大树的根。于是他开始游历,从北地到南疆,见过各色各样的武功:有的刚猛如山崩;有的阴柔如水浸;有的奇诡如鬼魅。他看得越多,心中的那个念头便越是清晰、越是炽热:他要创一门属于自己的武功,一门能集天下武学之所长,刚柔并济、巧拙合一、无懈可击的绝世武功。
这一次他来这乾元山,便是为了亲眼见识那名动江湖的“太乙金光门”。传闻中,此门的轻功“踏雪无痕”施展开来,迅如流光、矫若惊龙,踏雪而无痕,是天下轻功的翘楚。冯谚诰想,他那绝世武功的“势”,或许便能在此处寻得一丝端倪。
雨渐渐停了,山道尽头现出一个小小的镇子。镇子依山而建,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油亮,倒映着屋檐下悬挂的幌子。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与淡淡的炊烟味道。冯谚诰走进镇子,寻了一家看起来还算洁净的酒馆。酒馆不大,几张油腻的方桌与几条长凳。此时已近饭点,馆子里坐了五六桌客人,多是些佩刀带剑的江湖人,也有几个行商打扮的,高声谈笑,酒气与菜香混杂在一起,让这小小的空间充满了尘世的喧嚣与暖意。
冯谚诰拣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要了一壶淡酒,两样小菜,便静静地听着。他喜欢这种感觉,身处喧嚣之中,心却能沉静下来。这些江湖人的谈话,粗俗也好吹嘘也罢,却往往藏着最鲜活的讯息。“听说了吗?明年腊月,又是五年一度的武林榜大比了!”一个满脸虬髯的大汉灌下一大口酒,声音洪亮地说道。“武林榜?”旁边一个瘦削的汉子撇了撇嘴,“那等盛事,岂是我等能想的?去的都是些什么人?少林的罗汉,武当的真人,还有这乾元山上的太乙金光门,哪个不是一方巨擘?咱们去了,怕是连那武场的大门都挤不进去。”“话不能这么说!”虬髯大汉显然有些不服气,“英雄不问出处。谁说榜首就一定出自那些名门大派?万一有哪个山野里冒出来的奇才,一鸣惊人呢?”“奇才?哈哈,老哥你可真会说笑。这天下武学,哪一样不是靠数十年苦功和门派传承积淀出来的?一个野路子,能有多大气候?我听说,这次清河崔氏的那个天才弟子崔喜钟也会去,年纪轻轻,剑法已入化境,不少人都看好他能争个前三。”“崔喜钟算什么,楼观道的弟子罢了。我倒是觉得,最大的热门,还得是那些成名已久的老前辈。不过……这榜首之位,自武林榜创立以来,还未有人能真正坐稳过,每一次都是一番龙争虎斗啊。”
他们的谈话,一句句、一字字,像山涧里落下的石子,在冯谚诰平静的心湖里,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江湖武林榜……这五个字,他曾在游历的途中零星听过,却从未像此刻这般,清晰而有力地撞入他的脑海。那是一种怎样的盛会?在都城大兴,于天下英雄面前,一较高下,决出那唯一的榜首。他原本的念头,只是如一个虔诚的学徒,走遍天下,见识、学习、领悟,而后在某个无人知晓的山谷里,默默地完善自己的武功。这是一种内向的、求诸于己的圆满。可现在,一个新的念头,如一粒被春雷惊醒的种子,在他心中破土而出。创造出一门绝世武功,然后呢?然后,就让它在这天下最盛大的舞台上绽放。这不再仅仅是技艺的追求,更是一种印证。一种向天下证明,武学之道,并非只有师门传承一条路可走;一种向自己证明,他冯谚诰二十余年来的苦思与孤旅,并非虚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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