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司仪长老在暮色中念出“冯嫣儿”三个字时,全场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哗然。“冯嫣儿?十岁就得武林第一的灵鹤山的那位冯姑娘?”“是不是搞错了?她不是中了什么毒,已经内力尽失了吗?”议论声浪如潮水般涌来,其中不乏惋惜与不解。所有人都记得,这位曾被誉为“百年一遇的武学奇才”的少女,被崔喜钟下了“三尸脑神丹”,无法动用内力。一代天才就此陨落,无数人为之扼腕叹息。
所以当冯嫣儿真的站起身走上擂台时,看台上的喧嚣突然变得有些微妙。起初,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个荒诞的笑话,就连她的对手——来自黑虎门的壮汉王奎,都满脸尴尬地挠着头,站在台中央手足无措。“冯姑娘,”王奎瓮声瓮气地开口,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犹豫,“这……要不就算了?你身子要紧。”
冯嫣儿站在擂台另一端,脸色依旧有些苍白,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浅碧色衣裙,握着木剑的手指纤细,却异常稳定。闻言,她只是浅浅一笑:“王壮士,请出手吧。”
王奎咬了咬牙,抱拳道:“那在下就得罪了!”说罢,他小心翼翼地收了九成力道,只用三成力气,缓缓推出一拳。这拳看似绵软,却也带着几分内家功夫的底子,若是寻常女子挨上,少说也要疼上半日——他既想完成比试,又不愿真伤了这位十岁就在武林榜崭露头角的姑娘。
然而,就在他拳头推出的瞬间,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轻轻一绊。那力道极微,却恰好出现在他重心转换的刹那。王奎“哎哟”一声惊呼,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趔趄,他那原本轻飘飘的拳头,竟不偏不倚地重重砸在了身后的石柱上。“咔嚓——”骨裂的脆响清晰可闻。“嗷——!”王奎发出一声惨叫,抱着自己变形的右手在擂台上满地打滚,额上瞬间渗出豆大的冷汗。
自始至终,冯嫣儿只是站在原地,连衣角都没有动一下。她甚至还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全场鸦雀无声。数息之后,看台上爆发出一阵压抑的哄笑——这也太巧合了,简直像说书先生编出来的段子。人们都以为,这不过是个令人啼笑皆非的意外。
但接下来的比赛,彻底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凡是与冯嫣儿对阵的选手,无一例外,都以一种极其诡异、匪夷所思的方式落败。一名轻功卓绝的刺客,身形如电,绕至冯嫣儿身后,正要出手,一阵不知从哪来的狂风,将他自己的斗笠吹飞,正好盖在了他的脸上,让他眼前一黑,一头撞下擂台。一名使用长鞭的高手,一鞭挥出,长鞭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眼看就要卷住冯嫣儿,鞭梢却莫名其妙地缠住了他自己的脚踝,他自己把自己给拽倒了。
一场,两场,三场……凡是与冯嫣儿对阵的选手,无一例外,都以一种极其诡异、匪夷所思的方式落败。在众人眼中,冯嫣儿所做的,仅仅是在台上闲庭信步。她偶尔侧身,仿佛在避开拂面的清风;偶尔低头,似乎在看地上的蝼蚁;偶尔抬手拢一拢鬓边的碎发,动作轻柔得像三月的柳絮。而她的对手们,便会自动触发各种匪夷所思的“意外”,争先恐后地败下阵来。
这种近乎妖术的“无力之法”,让整个演武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人们从最初的哄笑,到中途的惊愕,再到最后的敬畏,眼神中的情绪不断变幻。他们看着那个身形单薄、脸色苍白的少女,心中充满了不可思议——这根本不是运气,而是一种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更高层次的武学境界!那是一种对天地万物运行规律的极致掌控,是将自身融入周遭环境,借势而为、顺势而动的玄妙法门。她不需要内力,不需要招式,只需轻轻拨动那根无形的弦,便能让对手在自己的力道中栽跟头。“这……这是‘天人合一’的雏形啊……”有白发老宗师颤声惊叹,眼中满是激动,“老夫钻研一生,也只摸到些皮毛,没想到竟能在一个小姑娘身上见到!”
一个无法动用丝毫内力的女子,就这样一路过关斩将,杀入了最后的决胜圈。她用一种前无古人的方式,在武林最高的殿堂之上,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与敬畏,堪称一代传奇。
冯谚诰坐在看台中央,左手边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弟子,剑指苍穹,锋芒万丈;右手边是自己创造了奇迹的女儿,静水流深,返璞归真。这位纵横江湖数十载的宗师,此刻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威严,只剩下满满的欣慰与自豪。他端起茶杯,对着夕阳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的苦涩里,竟品出了几分甘醇。
当夜幕降临,火把将演武场照得如同白昼时,主持大会的昆仑长老走上主擂台,苍老的声音在寂静中回荡:“本届武林榜大会,最终决胜——”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万众瞩目的两道身影。“周怀瑾,对阵冯嫣儿!”
命运的安排,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看台上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响亮的哗然。人们看看主擂台上的白衣剑客,又看看那位浅碧色衣裙的少女,眼中充满了期待与兴奋——这场榜首之争,究竟会以怎样的方式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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