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那年的冬天,雪下得比往年更早一些。父亲说,要带我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去拿回一件本就该属于我的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没有问。对我而言,去哪里,做什么,早已没有区别。
我们下了山。这是我记事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离开灵鹤宫。山外的世界,与我想象中并无不同,只是更加吵闹,也更加……五彩斑斓。
我们抵达了那座名为“大兴”的都城。父亲说,这里是天子脚下,天底下最繁华的地方。我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的一角向外看。宽阔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嬉笑声,车轮滚过青石板的咕噜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名为“人间烟火”的声响。
街边有卖糖人的,捏出的神仙活灵活现;有耍杂技的,口中喷出熊熊的火焰;还有穿着华丽衣裳的男男*,脸上带着我看不懂的笑容,从我们的马车旁走过。
这一切,新奇,生动,却又与我格格不入。我的心,像一块投入沸水中的寒冰,周围的一切都喧嚣热闹,我却只感觉到愈发刺骨的冰冷。我的目光穿透这层层叠叠的繁华,望向了城南的方向。我知道,那里,就是我的目的地。
那个地方,叫做大兴城演武场,是本届武林榜大会的会场。
父亲因为母亲的离世悲痛欲绝,又因为我是个横空出世的奇才他对我的放心,所以他打算退出江湖,不再参与江湖纷争。
当我牵着父亲的手,走进那片广阔的场地时,我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像利箭一样,射在了我的身上。那些目光里,充满了惊奇、不解,以及……毫不掩饰的嘲弄。
“看,冯谚诰把他女儿带来了,是带来见世面的吗?”
“十岁的女娃娃?哈哈,这灵鹤宫是没人了吗?”
“莫不是来给我们添些乐子的?今年的大会,看来不会无聊了。”
我听到了那些窃窃私语。父亲的脸色有些难看,握着我的手也不由得紧了紧。我却毫无感觉,只是抬起头,平静地环视了一圈。我在那些江湖成名的侠客脸上,看到了轻蔑;在那些野心勃勃的青年眼中,看到了不屑。
很好。
这样,就不会有人手下留情了。
抽签的结果很快出来,几乎不等人喘口气。我低头一看,微微一笑——第一场比试,竟就在当天下午。阳光正好,照在签纸上的墨字显得格外清晰,仿佛带着几分冷意。再看对手的名字,那人是个使一双铁爪的壮汉,身形魁梧如山,肩背宽厚得像能扛起半座城。江湖上,他有个响当当的名号——“裂碑手”。传闻他的手上功夫霸道至极,指如钢钩,力能开碑裂石,曾有人亲眼见过他生撕虎豹,鲜血与毛皮飞散,令观者无不骇然。虽然对手江湖名声威望,我不禁心下一沉,但想到这里,我只觉手心微微发热,有一种难以掩饰的兴奋。
当我踏上擂台的那一刻,脚下的木板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仿佛也在替我紧张。台下的哄笑声,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来,几乎要将我淹没。有人吹口哨,有人拍着大腿,更有人指着我与同伴窃窃私语,眼神中尽是戏谑与不屑。阳光照在那壮汉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又长又宽,像一堵墙般横亘在我面前。他低头打量着我,蒲扇般的大手挠了挠头,脸上竟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小娃娃,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爹爹呢?快下去吧,叔叔不想伤了你。”
我没有说话,只是缓缓伸出手掌,五指微张,掌心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手腕上的银镯轻轻晃动,在冬日的阳光里反射出一道清冷的光,仿佛将周围的喧嚣都隔在了一层无形的屏障之外。那壮汉见我如此,眉头皱得更紧,脸上的为难渐渐被恼怒所取代,低吼一声:“不知好歹!”
话音未落,他怒喝如雷,不再留手,双爪齐出,带着撕裂空气的厉风,直向我当头抓来。那一双铁爪漆黑如墨,爪尖寒光闪烁,若是抓实了,足以将一块巨石捏成粉碎。台下顿时一片哗然,有人发出惊呼,有人甚至不忍地闭上了眼睛,仿佛已预见我被撕裂的惨状。
我静静地看着那双越来越近的铁爪,呼吸平稳,心跳如鼓却不乱。在我的眼中,他的动作仿佛被放慢了无数倍,每一次肌肉的颤动、每一缕劲风的轨迹都清晰可见。破绽,到处都是破绽。
我动了。
我的身影宛如一道白色的闪电,轻盈而迅疾,从他凌厉的爪风之间一穿而过。风声在耳畔呼啸,衣袂猎猎作响,仿佛连空气都被我割裂成了两半。
没有人看清我的动作。当众人再次聚焦视线时,我已站在壮汉的身后,背脊挺直,缓缓收掌,神色淡然。银镯轻轻碰撞,发出“叮”的一声轻响,清脆悦耳,在这寂静的擂台上显得格外突兀。
而那壮汉,依旧保持着前扑的姿势,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一阵寒风掠过,他那双引以为傲的铁爪“哐当”一声坠落在地,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紧接着,他的胸腔猛然一震,仿佛被无形巨力击中,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染红了身前的木板。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便*地倒了下去,激起一阵尘土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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