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
倒计时在每个人眼前以血红色的规则数字跳动。
刚刚获得短暂清醒的净化者们陷入更大的混乱——一部分本能地寻找武器或摆出防御姿态，那是被编译进身体深处的战斗反射；另一部分则抱头蜷缩，无法承受现实与记忆的冲击；还有少数几个高阶净化者死死盯着陈默，眼神锐利如刀。
“你做了什么？”一个额头有三道银纹、身形高大的男性净化者率先开口，声音嘶哑但条理清晰，“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那些警告是什么？”
“解释需要时间，但敌人不会给我们时间。”陈默语速极快，目光扫过全场，“简单说：你们被铁碑长老和‘织网人’控制，改造成了战争兵器。我用了观测站遗留的代码唤醒了你们的自我意识，但只有短暂窗口。现在，深渊污染和‘织网人’的追兵同时来了，十五分钟后抵达这里。”
他抬手指向大厅出口方向：“两条路。第一，留在这里，等死或者重新被控制。第二，跟我走，在战斗中证明你们还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兵器。”
“凭什么信你？”另一名女性高阶净化者冷笑，她眼角有细微的银色电路纹路，“你身上既有观测站的气息，又有巢穴的侵蚀痕迹，还有某种混沌无序的规则——你本身就是个矛盾的集合体。”
“我不需要你们相信。”陈默的回答让所有人都一愣，“我只陈述事实。你们可以自行验证——感受一下自己意识的完整性，回想被控制前最后的记忆片段，再看看控制台上那些被删除的‘实验失败’记录。”
他话音刚落，贾船长已经将老者调出的部分实验记录投影到大厅中央。那些触目惊心的【强制销毁】、【深度污染】字样，以及少数几个【异常稳定】后被抹除的档案，如同冰冷的铁锤砸在每个人心上。
几个低阶净化者发出压抑的抽泣。
“铁碑……”那个高大的三纹净化者握紧拳头，指节发白，“我曾经……宣誓效忠长老会……”
“效忠的是庇护所，不是某个人的野心。”陈默打断他，“现在，选择。留下，或战斗。”
短暂的死寂。
“战斗。”三纹净化者第一个走出人群，眼中银色数据流稳定下来，转为某种决绝的金色，“我叫‘断钢’，原庇护所第七守卫军团指挥官。至少……让我以战士的身份结束，而不是实验品的编号。”
“算我一个。”眼角有电路纹路的女性净化者站到他身侧，“‘银羽’，前规则分析师。我需要知道更多真相——在死前。”
陆续有人站出。有人沉默，有人报出名号或原本的职务。最终，超过三百名净化者——主要是中高阶个体——选择站到陈默一侧。剩余的或瘫软在地无法行动，或蜷缩在角落拒绝交流。
三百对未知的双重威胁。不够，但比没有好。
“凌波，分析当前可用的装备和地形。”陈默开始下令，“贾船长，连接休眠仓库的防御系统，看还有多少能用的陷阱和屏障。‘初啼’，计算深渊污染和‘织网人’特使最可能的入侵路径及规则特性。”
团队再次高速运转。
凌波快速调出仓库结构图：“仓库内部空间折叠，实际面积比看上去大三十倍。主要区域分为：中央大厅、休眠舱阵列区、能源核心区、以及四个方向的缓冲防御走廊。每条走廊都布置有规则抑制陷阱和自动防御构装体，但能源不足，最多激活40%。”
“优先激活东侧和北侧走廊。”陈默看着全息地图，“深渊污染从外层隔离突破，最可能的方向是东侧——那里靠近静默回廊，隔离层最薄。‘织网人’特使会走正规通道，北侧入口是他们权限能最快抵达的路线。”
“但能源只够重点强化两条走廊之一。”贾船长提醒，“或者平分，但效果减半。”
陈默沉默两秒。
“不平分。”他做出决定，“东侧走廊，激活所有剩余防御，规则抑制陷阱功率开到最大。北侧……只激活基础监控，陷阱保持静默。”
“你要放‘织网人’进来？”银羽敏锐地察觉意图。
“深渊污染是混沌的、无差别吞噬的灾难，必须全力阻挡在仓库外围。”陈默解释，“‘织网人’特使是秩序侧，他们有明确目标——重新控制净化者或销毁异常。他们会尝试‘编译’而非‘毁灭’，这给我们周旋的空间。”
“你想在仓库内部，利用主场和他们打规则战？”断钢理解了。
“不止。”陈默看向那些选择战斗的净化者，“你们被编译时，体内被植入了大量‘织网人’的规则框架。虽然现在意识暂时脱离控制，但那些框架还在——这是弱点，也可以变成武器。”
他走向控制台，快速调出一份复杂的规则结构图。
“看这里。‘织网人’的控制协议基于‘三层编译锁’：第一层，物理链接与能量供应绑定；第二层，意识压制与指令接收；第三层，规则同化与逻辑重构。唤醒代码干扰了第二层，但第一层和第三层依然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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