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人被推到中央治疗台时,胸腔的压力传感器突然发出“嘀——”的长鸣,尖锐的声音像防空警报,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猛地一紧。
陈雪弯腰调试设备的间隙,慕容宇眼角的余光瞥见欧阳然正飞快地往假人嘴里塞什么东西,他不动声色地凑近了些,才发现是块薄荷糖——上次模拟审讯时,这家伙也用这招掩饰过紧张,当时只觉得可笑又幼稚,此刻却莫名地有些理解那份想要掩饰的慌乱。
“开始!”陈雪直起身,按下计时器的声音像发令枪。
欧阳然的手掌迅速按在假人两乳头连线中点的按压部位,也就是胸骨中下段1/3处——这个定位倒是精准。
但他的按压深度明显不够,连3厘米都不到,频率更是慢得像在打节拍,慕容宇在心里默数着,每分钟撑死了60次,连标准线的一半都没达到。
传感器的警报声立刻尖锐地响起,“嘀嘀嘀”的蜂鸣刺破了室内的寂静,像在无情地嘲笑着这场敷衍的急救。
“你在干什么?”慕容宇的声音里带着未散的怒气,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失望。他想起昨天欧阳然草编的平安结,想起那枚被泥浆吞没的铜钱,掌心突然腾起灼热的温度。
他覆上对方的手时,能清晰地感受到欧阳然指尖的颤抖,像秋风里的落叶般毫无章法,连带着他的掌心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是救命,不是赌气!”他强行纠正按压角度,让两人的力道叠加在一起,确保按压方向垂直于胸骨平面。手掌相贴的瞬间,两人都愣了一下——欧阳然的手很烫,带着紧张的汗湿,像揣着团乱撞的火;而慕容宇的手相对微凉,却带着稳定的力量,像块沉静的磐石。
假人胸腔下陷的刹那,精准达到了标准的5厘米,欧阳然的指尖却突然僵硬,像被220伏电流击中般猛地缩了一下。
慕容宇的呼吸骤然顿住。他能清晰感觉到对方掌心里的冷汗浸透了作训服,能看到他骤然紧缩的瞳孔——那里面翻涌着恐惧和痛苦,像被什么可怕的回忆攫住。
这瞬间的触感让欧阳然的记忆突然崩塌:太平间里父亲冰冷的胸膛,消毒水味混着福尔马林的气息突然在鼻腔炸开,七年前那个飘着细雨的清晨,他掀开白布的画面带着刺骨的寒意涌来——父亲的胸口也是这样塌陷着,再也不会随着呼吸起伏,那双曾经把他举过头顶的手,此刻冰冷僵硬,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未洗净的血渍。
“对不起。”欧阳然突然收手,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他转身时肩膀撞到器械车,金属托盘“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注射器、止血带、缝合针线滚得满地都是,针尖在灯光下闪着寒光,像撒了一地的碎玻璃,映出他仓皇失措的身影。
慕容宇看着散落一地的器械,第一次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如此赤裸的脆弱。欧阳然背对着他,肩膀微微发抖,军绿色作训服的褶皱里还沾着昨天的泥浆,此刻却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连站直的姿势都透着摇摇欲坠的破碎感。这和那个总爱竖起尖刺挑衅的刺头判若两人,像卸下了坚硬的铠甲,露出柔软得不堪一击的内里。
他的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疑惑,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心疼。
这个总是用尖锐外壳包裹自己的人,原来也有这样不堪一击的时刻。他想起两人之间的种种争斗:刑法课上的针锋相对,射击考核时的暗中较劲,图书馆里的试探拉扯……突然觉得有些可笑,那些所谓的恩怨,在这一刻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陈雪踩着十厘米高跟鞋过来收拾时,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像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她突然“咦”了一声,拿起假人胸口的模拟血袋,剪开的缺口处流出的红色液体带着刺鼻的颜料味——不知何时被换成了美术课用的丙烯颜料,粘稠得像化不开的血痂,根本不是模拟血液该有的液态状。
“欧阳然!”陈雪的声音陡然拔高八度,带着怒火劈头盖脸砸下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考核作弊要记大过!你想毁了自己的前途吗?这模拟血袋是用来训练判断失血量的,你换成颜料,还怎么通过色泽和流动性评估创伤程度!”
欧阳然没回头,只是死死地攥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青筋暴起像条挣扎的青蛇。慕容宇却注意到他耳尖泛着不正常的红,不是愤怒,是羞耻——那抹红色从耳廓蔓延到鬓角,像被夕阳染透的云霞。
他突然想起越野时欧阳然编草结的手指,那么灵活,带着意想不到的温柔;想起他说“我父亲是你父亲的搭档”时的眼神,藏着复杂的情绪;想起刚才那双颤抖的手,原来包裹着这样深重的创伤。心里某个角落突然软了下去,像被温水浸泡过的棉花,变得柔软而温暖。
“是我换的。”慕容宇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注射器,金属针筒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却浇不灭心里的热度,“我想看看颜料和血液的模拟效果有什么不同,想知道在紧急情况下,如何更快地通过颜色饱和度和粘稠度判断伤情,尤其是在隧道、密林这种光线不足的环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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