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案现场在后院一间相对独立的禅房。禅房门口有两个本地衙役守着,正靠着墙打盹,看到凌越这一行穿着官服的人来了,才慌忙站直。
“就是这里了。”慧明指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脸上露出恐惧之色,“自那日后,再无敢靠近。”
凌越示意秦虎打开门锁。沉重的锁头落下,秦虎用力推开木门。
“吱呀——”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气味瞬间扑面而来!浓重的、甜腻的血腥气,混合着东西烧焦的糊味,还有一种淡淡的、奇怪的油脂味,以及禅房特有的檀香味……种种味道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诡异气息。
赵铭当场就干呕了一声,脸色惨白地捂住了嘴。连秦虎也皱了皱眉,屏住了呼吸。周墨则熟练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在鼻下嗅了嗅。
凌越面不改色。比这更难闻百倍的尸臭和腐败现场他都经历过。他深吸一口气,反而迈步第一个踏入了禅房。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一桌,一椅,一榻,一个蒲团,一个念经用的矮几。窗户紧闭,插销完好。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在房间中央的地面上。
那里,用白粉笔粗粗画着一个人形轮廓。轮廓之内,大片深褐色的血迹已经渗透了地面的青砖,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喷溅状和泊积状。而在血迹的旁边,赫然有一片焦黑的、扭曲的痕迹,大致呈现出一种……莲花的形状?
这就是所谓的“红莲业火”痕迹?
凌越蹲下身,仔细查看那片焚烧痕迹。范围不大,边缘不规则,燃烧似乎并不充分,地面有油脂浸润的迹象。他伸出手指,极轻地触摸了一下焦黑区域的边缘,指尖沾上一点黑灰,凑近鼻尖闻了闻。
除了燃烧的糊味,似乎还有一丝极淡的、特殊的腥气?
他不动声色,取出随身带来的布条,小心地刮取了一些焦黑和沾染了油脂的土壤样本,分别包好。
“周仵作。”他唤道。
周墨这才提着箱子走过来,看着那片血迹和人形轮廓,眉头紧锁:“发现尸体时,便是如此?”
旁边的知客僧慧明远远站着,声音发颤:“是……是……张秀才就倒在这里,头……头不见了……旁边还有这……这火莲……”
“头不见了?”凌越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如刀,“找了吗?寺内寺外,附近山林,可曾仔细搜寻过?”
慧明被他的目光吓得一哆嗦:“找、找了!知府衙门的差爷们带着寺里的人都找遍了,就是……就是找不到啊!像是……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凭空消失?凌越心中冷笑。世上没有完美的犯罪,只有未被发现的线索。
他站起身,开始更仔细地勘查整个房间。墙壁、屋顶、桌椅、床榻……他看得极其缓慢和仔细,不放过任何一点细微的痕迹。
窗户插销确实从内部插得好好的,严丝合缝。门闩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这确实是一个密室。
但凌越根本不信什么绝对密室。他的目光在门窗的缝隙、地面的灰尘上反复逡巡。
忽然,他的目光定格在窗户的木制窗棂上。那里,似乎有一道极其细微的、新鲜的划痕?不像是旧痕。
他凑近去看,又从布包里取出一个小巧的放大镜(这是他让赵铭特意找来的一小块水晶磨制而成,勉强可用)。透过镜片,那划痕更加清晰了,非常细,非常浅,像是被什么极细极坚韧的东西快速刮擦过。
这是什么造成的?
他又检查门轴、门槛,在门槛内侧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小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暗红色碎屑?不是砖石,也不像漆皮。
他再次用布条小心收取。
“周仵作,血迹形态可能看出什么?”凌越一边继续搜索,一边问道。
周墨蹲在血迹旁,仔细看着喷溅的方向和范围,沉吟道:“回大人,血溅三尺,呈急速喷射状,且地面血泊深厚。依《洗冤录》所载,此乃生前遭利刃瞬间断首之兆。凶手力道极大,手法……极为凶残。”
“瞬间断首……”凌越喃喃自语,目光扫过房间。什么样的凶器能做到?大刀?斧头?但在这狭小空间内,挥舞大型凶器并不方便。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那片“红莲业火”的焚烧痕迹上。为什么要在杀人后焚烧?是为了掩盖什么?还是某种仪式?
他走到房间唯一的家具——那张简陋的木床边。床上被褥凌乱,似乎死者遇害前正在休息。他仔细翻查被褥,抖落之间,一些细小的、黑色的颗粒掉了下来。
不是灰尘,更像是……某种植物的碎屑?或者是燃烧残留物?
他也一一收集。
勘查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凌越几乎是一寸一寸地检查了整个房间,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周墨主要负责验看血迹和初步判断死因。秦虎则带着人询问寺内僧众,排查近日来往香客。赵铭则帮着打下手,记录凌越发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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