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如同冰锥,刺得在场所有人心中一寒。原来陛下从未忘记中毒之事,甚至可能一直心存疑虑!
朱元璋并未久留,训话完毕,又看了看朱橚,语气稍缓:“好生养着。”便转身大步离去,留下满室死寂和恐惧。
这场风波的影响立竿见影。太医院顿时风声鹤唳,杜安道亲自带人入驻查账,所有药材出入记录被严格封锁审查,药童和低等医官皆被一一盘问背景关系,气氛比宫中其他地方更加恐怖。
平安再来静思斋时,脸色白得吓人,动作更加拘谨,甚至不敢抬头看任何人。他带来的汤药,那股警示的味道几乎浓烈到刺鼻,显然他的压力已到达顶点。
更糟糕的是,一次煎药途中,杜安道竟然亲自带着两名管事太监来到静思斋小茶房“巡视”。
“刘院使,”杜安道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陛下有旨,咱家也是奉命行事。这静思斋的一应药材用具,也需登记在册,每日核验,以免有所错漏,惊扰了殿下。”
刘纯脸色难看,却也只能应允。
杜安道的手下开始仔细清点记录每一味药材,甚至检查药炉、药罐、戥秤等器具。平安跪在一旁,身体紧绷得如同石头。
朱橚在内殿,通过乳母紧张的神色和外面隐约的对话,知道了正在发生的一切。他心中冰冷,知道父皇的疑心病已经彻底堵死了平安在太医院动手脚的可能。
难道就这样前功尽弃?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之时,目光无意中扫过窗外静思斋庭院中那几丛茂盛的、未被精心打理过的花草。
一个极其大胆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太医院被严控,但御花园没有!尤其是静思斋附近这片区域,因为曾是帝王书房所在,种植的花草并非纯粹观赏之用,其中不乏一些兼具药用价值的植物!例如那丛薄荷,那几株开紫花的紫菀,还有墙角那些看似杂草的车前草、蒲公英……
这些野生或半野生的草药,虽然药效不如药库精心炮制的成品,但在紧急情况下,未必不能加以利用!而且,它们生长于野外,不录于账册,无人监管!
平安精通药性,他一定认识这些草药!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如何将这个信息传递给平安,并且让他有机会采集和初步处理这些草药而不被察觉?
机会来自于杜安道此次巡查本身。杜安道在清点完毕后,对刘纯道:“刘院使,陛下旨意,日后殿下所用一切药材,皆需由太医院药库每日按量签发,在此地煎制,不得有丝毫外带私藏。煎药所需净水、炭火,也需由专人负责。这药童……”他瞥了一眼平安,“便只负责看火煎制便可,其余事项,不必再经他手。”
这番话,看似是为了严格管理,实则将平安彻底架空,变成了一个纯粹的烧火工。
刘纯脸色铁青,却无法反驳。
杜安道一行人扬长而去。
室内一片压抑。平安跪在地上,肩膀微微抖动,仿佛最后的希望也被掐灭。
刘纯叹了口气,上前扶起他:“平安,起来吧。陛下旨意,我等遵命便是。日后……你只需专心煎药即可。”言语中充满了无奈。
就在这时,朱橚忽然在外间剧烈地咳嗽起来,小脸涨得通红,仿佛被痰呛到。
乳母慌忙拍背。刘纯也立刻上前查看。
朱橚一边咳嗽,一边小手胡乱地指向窗外,嘴里含糊地喊着:“花……花……”
众人都是一愣,不明所以。
朱橚挣扎着,继续指向窗外那丛紫菀,咳嗽得更加厉害,甚至开始干呕。
刘纯先是疑惑,随即顺着朱橚所指看去,看到那丛紫菀,脑中灵光一闪:“殿下莫非是想要那紫菀花?此花润肺下气,化痰止咳,莫非殿下觉得此花能缓解咳嗽?”他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皇子“天赋”的又一体现。
乳母却担心道:“院使,那毕竟是野生的花草,殿下金枝玉叶,岂能胡乱使用?”
朱橚立刻表现出极大的失望和焦躁,咳嗽得更凶。
刘纯沉吟片刻。他对朱橚的药性“直觉”已有几分迷信,加之今日被杜安道打压,心中也憋着一股气,便道:“殿下既有此意,或可一试。此花药性平和,采些许花瓣,以沸水冲泡代茶饮,应是无碍。总强过殿下如此难受。”
他转头对尚且跪在地上、目瞪口呆的平安道:“平安,你去院中,采那最新鲜的紫菀花瓣少许,洗净后用沸水冲一盏来。”
这个命令合情合理,而且是当下为了缓解皇子症状。那些监视的太监虽然觉得有些怪异,但也无法阻拦——毕竟刘院使说了,药性平和,且是皇子自己“想要”。
平安仿佛绝处逢生,眼中猛地爆发出光彩,他极力压抑着激动,恭声应道:“是!爷爷!”
他快步走出静思斋,来到院中那丛紫菀前。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仔细地挑选着最嫩的花瓣,动作看似从容,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脏跳得有多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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